南王府可谓是多灾多难,先是宝库失窃,又丢了个王妃,如今居然被几千个凶神恶煞的官兵团团围住了!
居然有当兵的敢包围王府,这真是一件稀奇事,里面住得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不过百姓们眼亮着呢,知道这是南王犯了大事,如今东窗事发了!
这一日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秋风微醺,阳光照在人身上,驱除不了深秋的冷意。已经过了立冬,南王在这样的天气里,却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他的一干姬妾、卫士、下人通通都被控制住,哭爹喊娘,好生热闹。
本朝自明成祖朱棣削藩,各地诸侯手无实权,南王虽跟先皇是亲兄弟,也没有领地,只赐了一座奢华的府邸。他养了近七百锦衣和铁甲卫士,看似威风,实际上已经顶了天,真要带兵谋反,天子随随便便就调兵灭了他!
南王武力不够,就动起了掉包的歪点子,想要让世子顶替皇上。他暗地里招揽了海南剑派的高手,为他保驾护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次一大早被官兵从床榻上拉出房门,那些高手也就跟雨后的春笋一样,一茬一茬的冒出来,
当今天子早有准备,有心算无心,等到这些高手全都伏诛,南王脸色灰败,被官兵绑了起来,眼睁睁看着整个王府被人里里外外翻查了个遍,连原本隐蔽的密道暗室,都被一个个找了出来,见不得光的东西,也全都曝光在人前。
金九龄这个王府新晋总管,今天依旧是非常的英俊,相较于其他人的狼狈,他手持价值千金的折扇,衣着光鲜,不但没人上前缚住他,带队的还向他拱手道:“金总捕,想不到这么快又能见到你。”
金九龄客气道:“大家都是替皇上办差,幸不辱命!”
“金九龄!”南王见状,眼珠子都瞪凸了出来!
“王爷,您怎么这么糊涂呢?”昔日的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拿着官兵搜上来的龙袍,走到南王面前,啧啧道,“王爷做得恶事,有些连我都没调查出来,不过您竟敢私藏龙袍,这下谋反的罪名是洗脱不掉了。”
每个乱臣贼子家中,必须能搜出龙袍,这是不变的定律。朱见深原本还想要栽赃嫁祸,提供能一目了然定罪的谋反证据,无奈南王已经为世子准备好了龙袍,让准备做好事不留名的皇上,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南王愠怒道:“皇上不会定我的罪!等我到了京城,我要亲自去跟皇上说!”
金九龄摇摇头,同情道,“王爷还不明白吗?你做得事是杀头大罪,皇上容不下你。实话告诉王爷,我奉命来调查你谋反一事,就是皇上的意思。现已罪证确凿,你就省点力气,好好想想自己是怎么栽的吧。”
南王是怎么栽的?这个问题让他很困惑,自己的儿子怎么样都不会害他,除非是……
“皇上没有死!”南王话音一落,全场脸色皆变。
金九龄怒道:“大胆!南王不知悔改,居然诅咒皇上!”
南王想要辩解,被他手快捂住了嘴道:“切莫让他说出秽语,传回去污了皇上的耳!”
左右押住南王的官兵,用布条绑住他的嘴。南王眼中满是愠色,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如果叶孤城在,这些人必然无法对他放肆,如果叶孤城没去沙漠,这些人也不敢来抓他!
金九龄像是看透他的心思,凑到他耳边,冷笑道:“王爷别不服气,王安已经被皇上赐死,就等您了。皇上知道白云城主武功高强,有他在我们拿你没办法,特意将他支走了,才来与你清算。”
“……”南王眼珠子转动,目光惊异,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说话。金九龄凑到他面前,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是什么,掐住对方的脖子,让两边官兵将绑在南王嘴上的布条,弄松一点。
“世……世子——”南王说了这两个字,又被重新堵住嘴。金九龄喟叹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旁边的士兵头子,将金九龄拉到身边道:“金总捕,王府上下,只有南王世子没找到。下人们口径一致,说他前一段时间已经离开王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金九龄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南王定然不会说出世子去向。我见过南王世子长相,发海捕文书,天字通缉令,这画像就由我来完成!”
他精通鉴定古董字画,本身书画造诣就非常高,金九龄愿意协助,这事交给他做也妥当。
于是一盏茶工夫之后,一份通缉公文新鲜出炉了!那上面的画像,人物栩栩如生,但就算朱见深他妈,太后亲自来了,都认不出画像上的人是谁!
几千官兵这次来到王府,不但控制了王府上下,也阻挡了不少一探究竟的武林人。金九龄办完事,从人群里见到眼熟的江湖人。他走过去,对正在盘问的官兵道:“他们是我请来,与南王谋反一事无关。”
又冲他们道歉道:“花公子、陆大侠,请你们来,卷入了这种事情里,实在抱歉。”
陆小凤苦笑道:“原来金总捕还在为朝廷办事,不过你请我来调查王府宝库失窃案,这案子还未办完,苦主大概是不需要我继续追查下去了。”
金九龄道:“抄家之后,所有东西都归入国库,若是朝廷还想追查宝库里东西的去向,也是交由衙门办理。”
陆小凤叹息,点点头道:“金总捕不需要同我解释这些。不能继续追踪,我虽然有些遗憾,但最担心的还是朱鸿。他临别时说,过不了多久,宝库失窃的事就无需我再烦心,想不到一语成谶,更想不到会是用这种方法了结。金捕头,既然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我跟七童现在就走了。”
金九龄惭愧道:“多有得罪,金某以后再向你们赔罪,今日事多就不相送了,两位一路顺风。”
陆小凤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告别之后,转身就出了王府。
花满楼淡淡道:“你步伐不显沉重,似乎并不担心朱鸿。”
陆小凤道:“听到朱鸿的任何消息,我都不会感到意外,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他又会突然冒出来去找我。”
…………
食为政先,农为邦本。
朱见深在御书房里,同内阁首辅商辂议事。离开京城多时,再不勤勉说不过去。
他当初送回京城的农具图纸,已经打造出了实体。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照着朱见深记忆中的实体所绘,经过妙手老板朱停的修改,更加适合推广出去。
朱见深将它们命名为“朱氏露锄”、“朱氏虫梳”……通通加了“朱氏”,一是指皇室,而是指朱停,一举两得。
除了农具,商辂对皇上提出的玉米、甘薯、土豆和向日葵这些作物,都很感兴趣。朱见深画了图样,他便即刻派人去寻。这些都是明朝时代从国外引进的作物,朱见深所做的,只不过是将它们提早了几十年。
高产作物若能推广种植,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朱见深念头刚动,龙气就已经翻腾,当吩咐下去不惜代价寻找后,龙气已经滚滚而来。
朱见深舒服的喟叹出声,又将明年开恩科一事提了出来。
通常只有新皇登基、太后大寿等等大日子才开恩科,明年本没有由头,但南王谋反一事,影响太大,倒是成了开恩科转公众视线的现成好借口。
开恩科师出有名,商辂自己便是读书人,对读书人有利的事,他当然不会反对,这位容貌清癯的老者,抚着自己的美髯赞扬道:“皇上心系社稷,提拔人才,实乃国之幸。臣替天下寒门学子谢皇上!”
朱见深受对方诚心实意一拜,龙气又有增长,他望着眼前这位当朝贤佐第一人,如沐春风笑道:“我朝有商公,实乃我之幸。”
刷龙气神器,不要太赞!朱见深一高兴,又赐对方御酒,喝了延年益寿。
讨论过了国家大事,就剩下内宫之事了。王安和黄欢接连死了。空出司礼监掌印太监及东厂掌印太监的位子,此事可大可小。
商辂问道:“司礼监一职,皇上可有人选?”王安任职时尸位素餐,群臣早有异议,无奈上的折子都石沉大海,皇上依旧信任对方。
朱见深道:“商公觉得怀恩如何?”
商辂意外挑眉,他发问是担心皇上又找来奸佞,祸害朝纲。一听是怀恩,紧皱的眉头便放松开来。怀恩为人,他倒是有几分了解。
商辂道:“怀恩廉洁不贪,为人正直,此人甚好。不知道提督东厂,皇上心中有人选吗?”
东厂负责监视群臣,随意逮捕人去问讯,黄欢在时行事乖张,不知道陷害了多少与他有间隙的大臣,提起东厂,没有一个大臣不痛恨,肯说它一句好的。东厂没了首领,正是劝说皇上撤销东厂的好时机。
朱见深知道对方的心思,微笑道:“督主人选宁缺毋滥,朕心中没有合适人选,就暂且空着吧。”
东厂是悬在群臣头上的一把剑,朱见深没打算撤销,而是更好的利用。
督主人选,既要心狠手辣,又不能为祸朝纲,符合要求的实在难找。朱见深想到黄欢那张老脸,又在心中加了个条件:至少得找个相貌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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