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朗率领一众手下返回北方,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沉声说:“警戒。”
几十名护卫同时抽刀出鞘,一脸肃杀的表情。
从后面追来的一名骑着枣红马的骑士,身穿灰色的粗麻外套,一副马夫的打扮。
丁原朗皱了皱眉,自语道:“怎么会是他,难道真的出事了?”
他一边打马上前一边吩咐:“你们留在这里不许动,本舵主亲自上前询问。”
骏马奔出几十步之后二人碰面,他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马夫打扮的人语气焦急的说:“你们刚走,冯堂主就让我备马,并且命令侍卫队做好出发准备,随他一起去东方贼将的驻地,我觉得事情重大,就找了个机会溜出营地来追你们。”
丁原朗眉头紧皱:“知道姓冯的去见贼将大人所谓何事吗?”
那人摇摇头,说:“不太清楚,但是姓冯的上马后小声念叨一句,说这次肯定是大功一件,我不知道您跟他说过什么,但可以肯定他是要去找贼将大人告密。”
丁原朗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一直觉得冯兴贤不对劲儿,原来他已经做了叛徒,一旦将实情告知贼将,包括叶云扬、葛正良和自己在内的这些人都得死。
“他们走了多久了?”他又问。
马夫回答:“一刻钟左右吧。”
这人是他前阵子安插到冯兴贤身边的,负责打探冯兴贤的底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如果不是他来报信的话,自己仍然被蒙在鼓里。
他深吸一口气:“现在去追应该能追上,你马上返回震东堂,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马夫有些担心的说:“要不我跟着你们去追姓冯的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带的侍卫队有四五十人,比你的护卫规格还要高一些,就算你能追上也不一定能把他留下来。”
丁原朗摇头:“多你一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会尽量采取偷袭的手法,在第一时间杀掉姓冯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单枪匹马逃出南山,不会连累留在这里的人。”
马夫点点头:“那好吧,你小心一些。”
丁原朗朝着几十米外的侍卫们挥挥手,他们很快赶过来,他下令说:“弟兄们,眼下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处理,弄不好大家得赔上性命,谁要是不愿意去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丁某人决不强求。”
四十名侍卫一起做表态:“愿意追随丁舵主,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丁原朗很欣慰的说:“好,那就随本舵主去追一队人马,具体怎么做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出发!”
“遵命!”
在他们正前方十几里的位置,冯兴贤指着大路旁边的小路说:“咱们走小路,可以节省一个小时的时间。”
队伍一起转到小路上,速度不减的朝着东方贼将的驻扎地奔去。
二十分钟后丁原朗率队来到此地,他发现一路尾随而来的马蹄印不见了,有个擅长追踪的手下指着小路说:“舵主,他们走的是这条路。”
丁原朗心中打鼓,他对这一代的地形并不十分熟悉,顺着大路追勉强能做到不迷路,可要是换了小路的话,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既然对方弃大路走小路,说明小路会比较近,如果仍然沿着大路去追的话,肯定是追不上的。
“改小路的话有没有问题?”他询问那名手下。
手下沉吟片刻,点头说:“保证没有问题,我们仍然跟着马蹄印走,只要前方不出现大河就不会跟丢。”
“好,继续追,加快速度。”丁原朗咬牙说。
半个小时后,一条几十米宽的浅河横在他们面前,加上两岸的乱石河滩,总宽度超过一里地,勉强趟水过河之后便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丁原朗心急如焚,手下们经过仔细查找,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一条窄路,上面留有清晰的马蹄印。
虽然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是他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追上冯兴贤的可能性被进一步压缩。
丁原朗面沉似水,不停的催促大家加快速度,但是小路又窄又崎岖,很多地方只能通过一人一骑,想要加速谈何容易。
但他仍然不肯放弃,直至距离东方贼王营地还剩下不到十里的时候,视线之内仍然看不到冯兴贤的踪影,一颗心跟着掉进了谷底。他沉声交代:“要是过一会儿还追不上的话,你们就别回荣驿舵了,直接去找兴平舵舵主葛正良,告诉他我一定会做到守口如瓶,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记住一定要待在兴平舵,万不可回荣驿舵,都记住了吗?”
众人齐声道:“记住了。”
带着最后一点儿希望继续往前追,他已经不相信能赶在冯兴贤进大营之前将其拦住,唯一的希望是东方贼将不在驻地,这样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混进去将姓冯的杀死,能突围就突围,不能突围的话就自我了断。
当然他很清楚这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如果确认冯兴贤已经见到贼将大人,他会第一时间向北逃走。
再往前走了三里地,他看到正前方有不少人,好像是出什么意外了。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去查看,他吃惊的看到冯兴贤和侍卫们倒在地上,死状极为狰狞,他们全是被剧毒的吹箭命中颈部中毒而死的。
他交代手下们不要接近,自己打马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情,这不是冯堂主吗,怎么会死在这里?”
围着死尸的这群人当中级别最高的是个校尉,见丁原朗胸口带着舵主的徽章,语气恭敬的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小时前瞭望台上的兄弟看到有一队人马赶来,然后就看到他们纷纷坠马,觉得事情不对头报告了值班的香主大人,香主大人派我前来查看,到了这里才发现是冯堂主。”
丁原朗仔细观察每一具死尸,每个人都是颈部中飞针而死,这种飞针是南蛮毒巫使用的吹箭,能在同一时间里置数十人于死地,至少得是几十根吹桶齐发,一般的毒巫根本做不到准确命中骑马狂奔的人。
丁原朗心中疑惑,对方为什么要杀死冯兴贤,要是说仇杀的话,赶的太巧了吧?可要说是帮自己解决麻烦,又是谁做的呢?
带着疑惑,他不动声色的离开现场,带着手下们赶往兴平舵。
葛正良已经急坏了,他知道丁原朗今天去找冯兴贤一事,如果唤醒任务成功的话,丁原朗会回来复命,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在两个小时前就出现才对,可是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叶云扬语气平和的说:“葛舵主稍安勿躁,丁舵主是个性格稳重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葛正良坐下来说:“我不是担心老丁,而是担心姓冯的,种种迹象表明他有叛变的意思,万一当场对老丁发难,事情可就严重了,我们会被连根拔起的。”
叶云扬皱了皱眉:“没那么严重吧,就算丁舵主被他制伏,也不会供出咱们的,我相信他能做到这一点。”
葛正良摇摇头:“老丁不供出咱们不代表那些人查不出来,他们首先会查跟老丁关系密切的人,我、魏成武和金昌义全都会被列为怀疑对象,凭我们三人在这里的根基和本身的机智,摆脱嫌疑是不成问题的,但对方不是傻-子,肯定会千方百计破坏咱们的计划,致使我们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老三,原来你不是对我没信心,也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担心计划失败。”
葛正良面色一喜:“老大回来了。”
丁原朗一脸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葛正良长出一口气:“你总算是回来了,知道我和使者大人有多担心吗,看来姓冯的已经搞定了。”
丁原朗摇摇头:“没搞定,而且跟我们担心的一样,他已经背叛了大汉,甘心当个南山贼,他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是我一离开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东方贼将告密,好险啊。”
“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葛正良问道,叶云扬也急于知道答案。
“事情是这样的……”丁原朗把详细的情况复述一遍。
听完他的话,叶云扬和葛正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咽下一口唾沫,姓冯的果然做了叛徒,可到底是谁在关键的时刻将其击杀的呢?
三人开始分析,列举了各种可能性,但是全都被一一否定。
和丁原朗一样,他们不太相信冯兴贤是正好赶上仇杀,对于他们这些潜伏者来说,所谓的巧合根本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如果他们相信巧合的话,是不可能在贼窝里活到现在,更不可能混的如鱼得水。
就在这时金昌义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对着丁原朗说:“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既然派出杀手帮袁兴邦搞定不听话的手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派出了杀手,杀手回来复命说目标人物已经被-干掉了。”
丁原朗眉毛一挑:“我没有派出杀手啊。”
金昌义朝着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不是你是谁,话说你派去的杀手比我找的高明许多,用剧毒的吹箭杀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真不是我,这几天我把精力放在冯兴贤身上,哪里会有时间管袁兴邦的事情。”丁原朗突然眼睛一瞪:“老二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袁兴邦的手下死于剧毒吹箭,是毒巫用的吹箭吗?”
金昌义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点头说:“是毒巫吹箭,白马舵的两名香主和一个校尉在饮宴的时候,被毒针射中脖子,三人当场死亡,袁兴邦借机安插亲信,已经将白马舵的大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不出意外的话,之前反对他的人都会对他宣誓效忠。”
叶云扬眉头紧皱,这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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