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丁夜是个活泼懂事的孩子,在村里十分招人喜欢,不时的笑着跟人打招呼,林老爷子在村里没有旁系血亲,而且他跟村子里人都走的不是很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所以一般除了去找他看病,没人去他家里串门,老人家喜欢清静,而且村里里很多人是有些害怕他的,老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野脚夫,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跟他们不咸不淡的保持着距离,若不是丁夜,可能与村里人离得更远,但即便是这样,关系也没有好多少。
谈修寻不会在这里多长时间,而且丁夜知道,谈修寻不喜欢跟杂七杂八的人打交道,他更不会让他的寻哥哥不舒服,再说了,这些人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介绍自己亲近人的地步,谈修寻的来历本来就不宜多说,而且现在算是认了自己为弟弟,说出来只怕村里人好奇心更重,丁夜没兴趣把自己和谈修寻变成他们的谈资。
丁夜紧紧握住谈修寻的手,小声的跟他介绍村里人的关系,谈修寻再那些老人跟丁夜打招呼看过来的时候也会轻轻点点头,这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气势凌厉,沉稳内敛,就那样随意的站在哪里就让人不自觉的心里一颤,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小四啊,这位先生是哪位?”
娇滴滴的姑娘,软软的语调,说着有些怪异的普通话,酡红的双颊将他内心的秘密泄露无遗,看着谈修寻的眼神羞怯中带着少女的大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村花——李翠花,脸上带着淡淡的雀斑,双眼皮的眼睛不大。肤色还算白皙,两个□□花辫子乌黑浓密,带着少女的清新,确实有几分姿色,边上有些人捂着嘴笑,更有人窃窃私语,丁夜看她看向寻哥哥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调侃的看了谈修寻一眼,不过,这人可配不上他的寻哥哥,他正想开口却被谈修寻拦住了。
丁夜有些不解的抬头,谈修寻低首对他安抚的笑笑,微微侧头,直接忽视了面前的李翠花,扫视一圈道,“大家好,我是小夜的哥哥,谈修寻,最近在村子里打扰了。”
谈修寻语气淡淡,村里人吃惊的看着他,有人问道,“小四更啊,你什么时候有哥哥啦?”
他们不太敢问谈修寻,只是谈修寻将丁夜拉到自己身后冷淡道,“往后一直都会有,劳大家费心了。”
谈修寻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管什么时候,那是人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一群人探索别人的私密惯了,讪讪的笑不说话,人类的直觉有时候很准,谈修寻到底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丁夜嘿嘿一笑,小酒窝若隐若现,“我还要跟寻哥哥一起上山,就不打扰叔婶们了。”
众人点点头,看着两人相携说笑的背影有片刻的沉默,但几秒之后就跟爆炸了一样,跟着他们的视线似乎能把人穿成窟窿,好在两人都不在意,不意外的,有些人心思活泛了起来,既然说了以后都会是丁夜的哥哥,这么年轻,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看样子家世该是不错的……
丁夜和谈修寻这次上山目标很明确,捡知了壳,另在摘些小野枣,这个季节野枣该下来了,个大品种好的野枣酸甜好吃,但他们要的却不是枣肉,丁夜需要的是枣核里面的东西,还有知了壳的白丝,这都是珍贵的东西,而且很难抽取出来,用来入药的,对老爷子的身体大有好处,顺带的采一些草药,不过这个不急,家里的草药多得是。
丁夜顾忌着谈修寻的身体,速度放慢了很多,谈修寻无奈却也觉得窝心,将背篓背在自己身上,无论说什么,他也看不下去自己轻轻松松,他的宝贝背着个背篓,最后还要装满东西,他的身体只要不是太剧烈的运动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孩子太小心,想是这么想,但他眼中的得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丁夜犟不过也就随他去了,秋天的山林是收获的季节,丁夜眼睛都亮了,虽然已经被村里人搜刮了一遍,但有些东西村里人可是找不到的。
“寻哥哥快过来,这颗石榴树品种好着呢,是我小时候发现偷偷把它移栽到这里的。”丁夜像个献宝的孩子,眼睛闪闪发光,一脸的求表扬。
谈修寻走过去一看,呵,不算高大的石榴树硕果累累,红通通的灯笼一样,有些已经裂开了嘴,看着让人味蕾一动,但他觉得这都不如丁夜的笑容灿烂,他躬身在丁夜脸上啃了一口,“宝宝真聪明!”
小家伙顿时也如熟透的石榴一般,看谈修寻不起身,非常识相的回亲了一下,“寻哥哥我们摘点带回家,待会儿再去地里摘些玉米,给你煮玉米粥喝,最好加点山药和野参,这样最是滋补了。”
别看小家伙小,家里的家务几乎是一把抓,平时的饭都是他做的,而且手艺那是一等一的好,最近没事就给谈修寻做药膳,谈修寻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毕竟孩子还这么小,但丁夜自己挺喜欢他也就释然了,不过,丁夜做饭的时候他总是跑去打下手,说是打下手,刚开始可是怜生火都不会,被丁夜好一通取笑,但两人闹闹的也就过来的,老爷子看他们高兴,自己也是笑眯眯的。
两人摘了二十个左右的石榴,这重量对谈修寻来跟没有差不多,但丁夜却是死活不肯摘了,谈修寻还想说什么,丁夜就瞪了过来,明明白白的表示,这事得听他的,谈修寻摸摸鼻子,搂住他的肩膀,揶揄道,“听小夜的,哥听小夜的,我家宝宝说了算。”
“知道就好,哼!”谈修寻经常这么宝宝,宝贝的叫着,丁夜已经习惯了,此时隐隐的还有些傲娇。
谈修寻失笑,灰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大大的背篓,从来没有过的打扮,之前他想都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个时候,偏偏,自己又满足的不得了,真真是世事无常。
山里的知了壳很多,草叶上,树的枝桠,哪哪都有,只是入秋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东西也少了,忽然丁夜惊喜的叫道,“哇!好东西!”
谈修寻探头一看,好像是一大片蘑菇,只是跟他平时见得又不太像,丁夜蹲下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采下来,谈修寻要帮忙手却被挪到一边,“寻哥哥你别动,弄坏了!”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谈修寻揉揉他的脑袋,“臭小子,至于这么金贵吗?”
“当然啦,这一般下了雨才会有的,唉,我早就想采点给寻哥哥补身子了,只是天干就算了,没想到今天碰到这一窝有三四十个,这可跟乌鸡配在一起,在加上一些药材,比如枸杞子,当归大枣和蜂蜜可是补血气的好东西,最适合你了。”丁夜白了他一眼,絮絮叨叨。
他说了半晌却不见动静,抬头就见谈修寻沉沉的看着他,唇角肆意的挑起,双眼好像繁星闪烁的夜空,丁夜也忍不住笑了,谈修寻小声嘟嚷,“小家伙怎么能这么贴心。”
丁夜没听清疑惑的看着他,却见谈修寻摆摆手,“没事,宝宝你继续,哥不打扰你。”
丁夜瞥他一眼,动作飞快,个大的野枣这时候正是好找,而且除了孩子喜欢摘着吃,大人也不会为它费劲,没一会儿就摘了一大堆,山上果然是宝库,还有丁夜这个尽职的向导,谈修寻可算是见识了,野菜有,山药有,甚至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都采到了一些,这还没去山林深处,偶尔还能见到松鼠,鸟声啾啾,谈修寻觉得,这地方确实难得一见,要是发展的好,这可是一大宝地。
今天的惊喜当真是不少,丁夜怎么也没想到真的给自己夹到了兔子,灰色的野兔胖嘟嘟的,至少有四五斤重,野兔肉鲜又有嚼劲,谈修寻听着丁夜巴拉巴拉计划着怎么吃对他最好,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这有了弟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两人一路闲谈到达山口,丁夜这孩子兴奋的有点找不着北了,看着谈修寻瞬间冷下来的脸他还有些莫名其妙,抬头一看,碎花棉布裙子的女孩如含苞待放的花蕾,双手不自觉的捏着袖口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而谈修寻的目光却落在远远墙角处那人的身上,微风吹过似乎都带着他身上的臭味,邋遢的面容,头发纠结在一起,浑浊发黄的双眼贪婪的目光,渴望又似是紧张的微微挪动脚步,谈修寻不着痕迹的将丁夜拉到自己身后,眉头微蹙,丁夜鼓鼓嘴巴,往谈修寻身边靠靠。
不知怎的,微微有些闷热的天气,他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