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力有限的世界里,各种被加工过的产品都宝贵得很,所以这处废土对他们而言到处都存在着数之不尽的物资。守着这里便如同是守着个巨大的宝库,这也是四娘他们几人胆敢对着这几百人编造谎言的根本原因。
实在是舍不得啊!
“啊呀,真可惜了呢!”金头也赶紧跑下了阶梯去灭灯,还心疼地批评道:“你看你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竟还一直点着这么多的灯,咱这些东西还没出手呢,等出手了你再这么随便造好吧?”
“就你废话多,我这不还有要紧的事情在做嘛!哎我问你,那几个会飞的东西呢?”四娘也是个善于岔开话题的主,立刻就问起了那些不速之客的事情。
亏得当初被它们吓得连尿都差点没夹住,过了这么一阵好像还算消停,一直没见它们作出啥实际的坏事来。坐在洞里看小录像的两人只顾着偷窥蓝皮人的世道变迁,几乎快将悬在自己头上的那些杀神们都忘到脑后了。
一提起那些会飞的怪东西们,金头就说起了让他觉得有趣的事情:“还在飘着呢呗,就是有个一见人说话就立刻靠过去的毛病。搞得大家现在都说这些个天使是给大神老爷家当监工的。所以要是没特别的事情的话谁都不敢再说话了,统统都手脚麻利地只顾搜罗东西。说闲话那些耽误干活的事情是一点都没了。呵呵……”
说完他还乐呵地笑了起来,看样子也确实是不再把那些机器们放在心上了。
最先将自己所负责的那一边油灯都挨个熄灭的四娘也乐了,她在听到这个事情后也觉得很奇怪,便好笑地问:“爱看人说话?这是啥毛病?它们还喜欢做啥?爱闻人放屁不?”
“我哪知到是啥毛病呢?不看人说话的就只有那个大的,而且还一直在天上飘着不下来。天是蓝的,它也是蓝的,一错眼就看不清在哪里了,得再仔细找才成。
看人说话都是那几个小的,它们就一直跟着大家伙,不管是进房还是出屋的都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瞅着。它们这是拿咱当贼啊!”金头气愤地说。
“咱可不就是贼咋地?咱们一堆外来的跑这边到处翻翻捡捡的,咱还能是啥?不过这些弑主的逆仆们也都不是些啥好玩意,所以也没脸拦着咱‘取’东西就是了。
你过去以后还得劝着大家伙,别让他们跟那些个,嗯……那些个……”四娘磕巴了两下,也没想明白该管那些玩意叫什么。挠头想了一会之后就干脆借用了那些愚民们的命名,对金头说道:“别让他们同那些‘天使’们起冲突,咱惹不起!”
“不会的,不会的。”金头摆着手说:“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惹‘天使’啊,他们现在连抬头看都不敢呢。不过你说刚刚说它们是‘湿煮’的?那还有‘干煮’的?”
四娘气得纠正道:“弑主!是弑主!就是奴仆把主人给杀了,懂吧?这是学问!”
“哦,造反啊!早说嘛!”金头对四娘拽词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当他再说了些闲话之后也没打算继续待在这里,正要迈步再入“白骨红尘界”的时候四娘还想起了一事,便拉住他问起了红衣的行迹:“那俩呢?你们不是说要守在门里抽成的么?到现在怎么才过来了你一个人?”
“哎哎!衣服衣服!”心疼衣服差点被扯烂的金头赶紧退回来,低头检查着被拽住的地方,他头也不抬地答道:“她们那会不是害怕么,现在转了这么几圈也没见那些‘天使’们做啥幺蛾子,所以胆气一壮就跟着大家一起翻东西去了。
哎我给你说,她俩看样子还真是适合干这一行的料,不仅能凭着房子看出哪里东西好,还能记住哪里是被咱掏过的,又不时地指点大家哪些好用,哪些不好用的事情。
翻找东西的事情干得多了以后,那撬窗砸门的胆气也上来了,等干得多了以后早就不把那些个会飞的玩意们当回事了呢!”
“啊……这样啊,那还是挺厉害的。”四娘听了这个消息觉得有些一时转不过来脑筋,也只能点着头夸赞着。
之前自己是那么如临大敌地对待着,结果那些玩意们也一直没有显露出敌意来,就连原本胆小的红衣都敢无视它们了,那还自己待在这里翻找着有关它们的过往干什么,岂不是很无用的事情么?
既然这些不速之客们都对搬运各种东西都没作出反对,那还有啥放不开的?就连以前只能靠揽男人去耍的麻姑都鼓起了勇气,都敢于跑到死城里撬窗砸门地到处翻捡东西了,那自己只还在这里闲坐着难道不可耻么?
她便在心思纠结之下目送着金头走进了黑门,却迟迟没有迈出跟进的脚步。也许是由于好逸恶劳的懒惰,也许是因为来自未知的潜在危险,也许是以上两者都有。
“啪啪!”用手掌拍打着黑门,感受着从这上面传来的温度和坚实。
从这个小黑板子里看到了很多的东西,所展示出来的世情似乎是已经进入了和平和秩序之中。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便就对这些后来发生的事情更加好奇,并对身处的安全充满了更重的疑虑。
她在心底始终压着块大石头没有同金头说出来,那就是:“这些蓝皮人是能够飞天入海,是能够建造如此巨城,是宛如精灵山神一般逍遥强大的,但是他们怎么突然就这么完蛋了呢?”
轻柔滑顺的紫色袍袖在她抬臂时便滑至了臂弯,露出了留着数道疤痕的手臂。觉得有些发凉的她便垂下了手,于是这绣有精细花纹的宽松袖子便重新滑到了手腕处。在袖口处还留有红衣匆匆用麻线将翻边处缝起来的痕迹。
她看着这些赶工缝制的针脚不断提醒着自己:“危险啊,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好处呢?强大如他们也都灭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