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青人与野狐部落的遭遇就在仓促相逢中又仓促错身,迁徙的人们完全是在被后方的无知畜群驱赶前进。他们只能起到在路口进行引导的作用,所以在短暂的相逢后根本停不下来做更多交流,擎着火把的人群就在频频回首中消失在道路和灰尘中了。
人群一过便是畜群滚滚,各种气味还会伴着扬起的灰尘向着周边扩散。等待它们通过的时间就得花上成倍的漫长时间,四娘等人就不得不向侧洞的更深处退缩一段距离。
他们甚至还为了节约光源而熄灭了大多数火把,几个人手中就只留一个作为应急照明。由此也可见过往的节约习性还留在他们的骨子里,就算是获得了数之不清的财物和干杂活的异族奴隶也是如此,节俭物力的习惯几乎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不过这一等就花费了不少时间,甚至就是四娘等人都没注意到火把是在什么时候熄灭的,而畜群在这时却只是通过了一大半而已。于是他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得想方法重新获得光源,可是在对彼此问了一遍后就只得作罢。
四娘:“你们谁带火镰了?还不赶紧将火把引燃!”
卫:“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谁赶紧想想办法将火把重新点着,咱们总不好一直在这里摸黑吧。”
旭川本来还是揣手观望状态,一听四人里头有两人发话了就暗道不妙,他赶紧就声明道:“我身上没有那些东西,从来都是下人们去做这些事情的,这次没带他们在身边。”
还未表态的黍到这时也没法再保持沉默,他略有些局促地表示:“我,我一直在家中养病,今天想通了才来找四娘的,也来不及在身上带那种东西。”
四娘便只得又催促到:“要不老爷子你来想想办法,平常见你身上各种家伙都带着齐全的。”
“那是以前,而今哪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老朽亲力亲为?交代个小儿辈去办就是了,身上不带这些个。”卫先为自己做了推脱,然后再对着黑暗中问道:“不过记得四娘身上倒是有些小玩意的,难道就没有带在身上吗?”
“切,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平时也差不多是这样啊。”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四娘便做出了让大家失望的解释,而且就算别人看不见也还是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等待,又或是在心中估算着畜群大概走过了多少。期间也只有想要打探河青城底细的旭川才刻意引起话题,在其多年修习的话术引导下也总算稍微让气氛变得有了些活跃。
但整体的氛围依旧是相当沉闷的,之后还有不习惯这种黑暗的马匹躁动地连嘶鸣带移动,似乎是想融入到畜群中的样子。四娘几人不得已便只好抽空连连对它们进行安抚,但实际上的效果其实并不怎么样。
种种不顺就给等待的一行人带来了焦急的感觉,他们开始抱怨来的时候没有做好更多的准备,以至于突然陷入了这等黑暗之中。也就是他们都知道这条大道是通往河青城的,可以摸索回去的选项倒也不是不能勉强接受。
然而跟随迁徙的畜群总有彻底走完的时候,在隧洞中回荡的“隆隆”声响总会渐渐降低下来,直到消失在通往河青城的方向上。可是本来该出现的殿后跟随者和火光却没有立刻出现,这就给等待的几人再次带来了焦虑之心。
他们不由得暗自猜测:“该不会是绿那小子忽悠咱们吧?又或是压阵的长老迷失道路了?”
在丧失了视觉的环境下总是能诱发更多想象,于是几人不等扬尘彻底散去就走入了主隧道。他们哪怕是以衣袖遮鼻也要眺望后面的方向,直到是再继续等待了一阵后才发现了新的动静。
那时已经是扬尘渐渐飘落了下来,而远处才渐渐传来若干行走的声音,听数量上倒是与绿所描述的人数相仿。重新接触到光亮不仅使得这几人心中升起了波澜,就是陪伴在旁的几匹马也跟着连连踏动蹄子。
能看到当先的老者便是曾经见过多次的利石老爹,同其走在周遭的也是差不多的年纪。能走在这个距离上就说明他们也不喜欢跟在后面吃灰,可是由于大家的年老体衰又创造不出更多价值,所以就只能跟在后方压阵了。
倒也不是这个部落的人不尊敬老人,至少在拥有较为长期和平的时候还是能接纳逐渐老去之人。而是进入战乱的状况实在是太突然了,老人在各种极限压力的逼迫下就无法跟得上战争和迁徙的节奏,故而被消耗起来也就是格外的快。
换句话说就是老年人的性价比出现了明显的下跌,以至于只能承担各种苦活、累活、危险活,如此方能让部众们愿意继续带着他们活动。就好比压阵的位置也可以看作是殿后,在一路吃灰之余也可以稍微抵挡片刻,这样才能让部落里的年轻人更容易活下去。
四娘这个外人确实看不出那么多的道道,她对于青壮开道而老者殿后只当是出于谨慎,只当做是地位越高才是该越后出行的变种。所以在对待利石老爹的时候依旧将其当做掌权者,并且还拿出曾经学会的打招呼方法迎了上去。
话说她都已经将南北贸易之事交给了手下去办,好一阵子没再使用过这些礼仪就多少显得有些生疏。所以在拿出来使用之前还得稍微回忆一下才行,否则见面问候就有可能变成席间劝酒,该做彼此祝福的时候也可能说出告别的话语。
但问题是她之前是身处于黑暗之中的,与之一行的人们倒是可以看见来自火把的闪烁光明,但是擎着火把的人们却没法看清远处的黑暗。这对于前不久才遭到追击的牧民们可是相当不友好,尤其在场之人几乎个个都是老翁老妪,他们当时还以为是敌人在这里埋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