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需求和愿景给河青人种下了相当深的执念,哪怕贵为神使之尊亲自要求也不是很管用。别看广大的信众们平时在嘴巴上都说得相当漂亮,什么“圣哉”呀,什么“暗流大神”啊都喊得相当熟练,但就是没有人愿意凭白让自家承受损失,哪怕四娘声称只是暂时为之都不管用。
而且不但是要求众人配合收获不了太大结果,就是四娘后来都提出要以私财来购买房屋了,但依旧顶不了多大的用处。
只要对方不同意就不能强买强卖,这不仅是往日生活中带来的习惯留存,就是现在也对四娘有着很强的约束能力。毕竟她才是全河青城最富裕之人,他是心头再是着急也不可以坏了规矩,怕的就是有一天会有人也对自己这么做。
虽然从掌握的人脉和自身力量上就觉得不可能,但这种推己及人的思维方式还是限制了她的做为。倒是老捕头见事情始终没法落实就有些着急,若是再耽搁就有可能浪费太多时间,那要迎接的野狐部落就有可能被直接带到河青城了。
卫便提议道:“这个……城中要找房子也不止要寻求国人相助,其实还是有其他的空房的。咱们还可以向别的方向想想办法,并不是一定需要向信众们寻求些房宅。”
四娘一时忙于劝说大家提高觉悟,等到听卫老提及此事时就相当高兴,她当即就抚掌笑问道:“哎呀,咋不早说呢!?这么多的事情都挤在一起还真让人头疼,早说不就早解决了嘛!既然如此就别再磨蹭了,赶紧说一说有哪些办法吧。”
“空房子其实要分无主和有主两种,若是征用有主人的房子就会受到种种麻烦,而若是无主的房屋就没那些问题。从前河青城里也是经过从盛到衰的变化,有人是早早徙往繁华之地讨生活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屋宅留给亲眷。老是看这些房子空着也不是事,所以公门就会将之收归城邑所有。而有的则是因得病或灾荒导致全家绝户,无人继承也就只能是空了下来,而公门则会收其屋宅以做丧葬代价。”掰着手指头就道出了城中的运行规则,这等时刻发挥的作用正彰显老官吏的见识。
四娘以前或许会将各种空房子当做落脚之处,但在她的眼中也只有住了人和没住人的差别。哪像是城中老吏可以对种种缘由说得明白,只消张张嘴就可以指出一条新的道路,不必再在这里同各种贪婪私心之辈做纠缠了。
话说这河青城最贪婪、最具私心之人便是四娘,但越是这样就越见不得别人如此做为。而既然有了新办法就当然得赶紧去办,却不料卫老头又不紧不慢地道出另一件事,顿时就让她觉得刚才的兴奋都白挥洒了。
老头子越是在人着急时就越显得不紧不慢,他甚至还有新借此卖弄一下自身见识:“不过嘛,这些事情都是一事一毕的,也不能统而论之。有的家宅是在百年前就收归公门所有,而若是文武官吏有需求之下也可以酌情予以安置。所以这部分公门之产动不得,因为居住其中的家庭已将之当作自家祖屋,一动就相当是在夺取他们的存身之处。
不会也有房屋狭小或过于简陋的居所存在,无论是吏员还是捕快都对之毫无兴趣,久而久之就干脆自行坍圮消亡。城中的许多破烂之处就是这么来的,甚至有的地方都被邻居侵占为菜地了,但在公门的记录中还能知道那里曾是一处房产。
另外就是在很长的时间里陆续无主之屋,这等繁琐之事就只有过手的相关里长才知晓,但他们也多会假公济私地挪作私用。除此之外就是今秋的恶疫也弄绝了几户,但那和城中各种事情繁多而无暇处理,实在也不好记得那些房屋到底是在哪里了……”
这段城中隐秘按说该是不错的下酒菜,正适合两三熟人聚在狭室中指点江山,既能彰显自己的博识也能分享知识。但给野狐部落腾的房子还没着落呢,算时间他们也应该是走入了暗河之中,再要是这么娓娓道来可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四娘是越听越急躁,但实在忍耐不住了便急着叫道:“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真是让人越听越糊涂。你就说哪里还能找到空房吧,而且是还不会被别人捏着房契找上门来的?等等,我想起来了!城墙角那里的几户,记得他们的确是死绝了的!”
可见对于城中事情的记忆也不光是老捕头所独有,对于疫病有深刻记忆的她可还没有丧失记忆呢。那处地势下洼又缺乏微风造访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处烂地,不然也不会出现连片居民接连病亡的事情。
回忆的确能帮她找到解决麻烦的着手处,但是卫却又阻拦到:“万万不可,那些屋宅之中恶煞未除,怎能立刻转给迁来之人居住?你不是说要让他们助我神教跑得远,背的多吗?若是住进去就病死了可怎么办?这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啊?”
他所说的到也算是实情,被传染病人沾染过的东西总不好立刻就进行接触,否则就通常会发生类似的悲剧。以经验积累下来未必会理解是怎么回事,而在巫术流行的地方就会理解为那里还飘荡着恶鬼。
四娘虽然对于神明之事并没有多少的尊敬,但在事关生死的事情上也得孝心谨慎,所以并不会特别坚持。只是心头着急再加上时间逼得紧也有些无可奈何,她便扬起左手答道:“我,我可以给他们治病啊,这左手的红鸟可是包治百病的!行了,就先让他们住到那里吧。届时我时常往那里多走动走动就是,若有疾病就可以当时处理了。”
这种事情办得犹如在草菅人命,放在平时都会让人怀疑四娘到底是何居心。可是有了包治百病的事迹也就成了最管用的保证,无非就是一个黑心老板隐瞒凶宅不报,结果害得新租客纷纷生病的恶劣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