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疼啊……”
王涛皱眉低声抱怨着,在被带离数步后便被要求随队前行了。不过他只能双手颤颤不敢相握,更不敢对渐渐变红的伤处做揉搓。那样只会加重疼痛的感觉,并且一定会给伤口处增添更多的污染物。
如果有机会还是得尽快清洗一下,但在被押送的路上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他直到看到一处水池才被示意停了下来,但也只能眼瞅着清澈透明的液面不敢擅动。
那里端坐的衰老异族显然有着不低的身份,下垂充满皱褶的皮肤上有着更多的挂坠。在缓慢呼吸时还能听到一阵阵的啸音,八成是具有某种慢性呼吸道疾病。
细看这个种族有着臃肿肥大的鼻腔,大概是为了适应灰雾环境而演化出来的器官。还有就是耳朵也明显大了一圈,估计在视物不清的地面或地底都比较管用。
至于性别则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要么是由于过于衰老磨灭了那些特征,要么是作为不同物种就存在着根本区别,未必就能在性征上表现得一样或相近。
另外就是四肢相较服侍者们要细小太多,不但是近乎不成一般人的比例,就是要站起来都有可能压断腿骨。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异族的真容,但其实也还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内。
唯独是这么一个长相的家伙怕是快要进坟墓了,却依然能大模大样地审视自己。这就让王涛深深地感到命运还真是爱开玩笑,除非是个末代之君才能让他感到平衡些。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更没有听四娘的提示一直瞪眼,而是低头表示出谨慎的退让。毕竟在初见之时就能确定这家伙就是这里的老大了,还是得给人家一些面子的。
关键是在场人等都是以其为中心环坐成了半弧形,而且还一个赛一个地摆成正儿八经的模样,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有多么严肃。被这些人围在其中的家伙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至于会被初见之人误会成专职的首饰架子。
但问题就是双方语言不通,只能光是这么面对面看看而已,并不可能进行有效的交流。
王涛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些人都算是异界的异族,可能被这里的权贵当做珍稀动物围观了。不然就以这家伙的地位也不可能前往监牢,光是在身体素质上都是个不小的冒险。
站在场地中央就能听到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想必是闲的蛋疼的家伙们正在对自己品头论足。这就让王涛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是一群客人在挑选货物似的,他便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咳嗯!”
这一声来得较为突然,倒是将在场的贵人们都吓得颤了一颤,还有些人做出了微微后仰的举动。反倒是围在周围的黑袍护卫们一点都不怕王涛,他们对亲手抓回来的家伙具有绝对的心理优势。
一见贵人们的反应就立刻持械上前保护,并且还略将锋刃斜向王涛的姚海。他们当然能看出王涛不是有意而为,但还是做出再冒出点动静就给你好看的态势。
王涛能理解他们这么做的意思,甚至能想通更深一些的动机。毕竟他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可见就算换了异界和异族也是该有的都会有,而且完全不会迟到或错过。
“哼,马屁鬼!”
他便低骂一声就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试图装作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人的咋呼。但其实这是个自我防卫的动作,还是将他胆怯的心思暴露了出来。
“呼哈露。”
一声尖锐却带着摩擦质感的声音发出,听上去就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鸡发出来的。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就随之戛然而止,王涛便感到身上的压力一松,偷眼望去便发现那群人都看向了中间的老者。
对方的声音也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连打手势带表情配合地缓缓发音,看样子是在讲述这什么。再看其目光所向到似是在以两边的小弟们为对象,反而将被叫来的俘虏晾在一边。
王涛见他们这样就不乐意了,你们起码也得喝问几声再加通下马威才行吧?深感自己被忽视就迈前一步指着对方说:“不是,你们……把我当教材了是不是?这还真是看猴学习两不……”
然而话没说完就得将后半部分吞回去,因为忠于职责的战士们都快将矛尖戳到他的面前了。王涛立马就后退并改口道:“……不是,我就看你们学习热情高,所以想,想领悟一下大道至理,嘿嘿……对,至理。”
嘴上虽然是做了服软,武器与他的距离并没有因为后退而缩短,而是继续向前戳了几分。这就让王涛不得不再退缩了几步,直到站在一个安全距离才不再受到那么多的威胁。
那些贵人们倒是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还恰到好处地齐齐将目光撇过来又收回。也不知他们对不自量力的蝼蚁做出了多少次这种动作,不然也不可能展示得如此默契而熟练。
那中间的老者则更是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并且还换了更繁复的手势来配合发言。王涛能注意到不仅那些贵人们都表现得愈发谦恭,就是周围的护卫们也是同样的态度。
那是一种为获取更清晰知识而保持的静默,是为了对道理表示尊敬而做出的恭谨。就算在语言或肢体表现上存在着许多差异,但王涛还是能感觉到这样的气氛,并且被感染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不过很快又为自己的表现感到羞惭,于是又重新将腰板挺了起来。自己可曾经是个会解二元二次方程,懂得基本化学公式配平的人,怎么也该比这种鬼地方的酋长要聪明多了。
人家就算要传授知识也八成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玩意,未必会含有多少科学成分。说不定就是多喝热水或天气方面的常识,说不定就连传授着本人也不知其所以然。
双方的积淀和差距就在那里放着呢,自己又凭什么会为这种小场面感到敬畏?不存在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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