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四娘为首的穿越者们从别处获得了太多的物力,自然会想着要转换成各自手上暂却的东西。可以说他们个个都拥有了强大的购买力,拿出一些去交换也是理所应当。
粮食虽然是无法储存太多年份,可一旦遇上荒年便可以救命。各种布料器物虽然比较耐存放,然而在家里放太多也不可能全都用上,只要稍一比较就知该怎么办了。
所以城中的一部分人是吃喝穿用都不愁,甚至还有心折腾漂亮的布料争奇斗艳。以其材质和颜色就知并非本城所产,这就更进一步压低了陶工和织户们的信心。
他们实在不好拿自己所做的东西再维持往年的价格,甚至就是主动降低了售价也无人问津。无法交易就使得先前的努力变成白费,燃料、食物、时间等成本一下子就都砸在了手中。
于是城中的另一部分人便看着物用充沛的市面流口水,同时也得为粮价高涨的现状而发愁。他们大部分人都在这样的惶恐中到处串消息,于是也就不难弄清是谁带来了这样的变化。
悲观的人认为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所以成天到晚都是在唉声叹气。乐观的人则认为机会难得,只要能攀上那条大船就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但不论怎样都是要吃饭的嘛,他们在听到四娘招人的消息后都非常激动。也不经怎么思考就在本能的指引下动了起来,一起顺着人流纷纷涌向了北城酒肆的所在。
很多人正愁找不到加入神教的门路呢,于是都觉得只要能同四娘说上话就总能有些机会吧?到时无论是奉承还是哀求都可以,谁也不甘心自己会混得比别人更差。
再说前去的路上都会看到许多穿着奇装异服之人,一个一个的都有着鲜艳的色彩和款式。非信众在几日前可能还会当面夸奖、并背后唾弃,悄悄说一些什么不符传统的的酸话,但是在现在就只剩下羡慕的份了。
因为凡是这样穿着之人就有很大可能是暗流神教的信众,那么他们的家中就一定摆满了珍奇之物。而在房前屋后就一定会摆放着晾肉架子,吃饱穿暖的人说话才会更有底气。
自己也同这些人是有手有脚,都是从小就认得的。彼此的能力并没有差到哪里去,这些人能发达起来还不是有了好机会?那自己只要抓住了也必能过上不差的日子!
所以四娘发现自己的酒肆突然被围了起来,不但是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密不透风,就是往更远处也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若非这些人都在高喊前来接活,她真以为自己可能是遭到打劫的了。
她其实也对施工之事缺乏认识,并不晓得扩建事宜需要多少人力。
起先还寻思着三五百人就应该够用了,于是就本着先来先得的原则留下了一些人。当然招这么多人不仅仅是为了扩建,主要目的可是为了消耗肉食库存,所以她又额外招取了一批人。
等到了商量报酬时还会觉得人手太多,可能自家的肉食并不够用,或许还得搭些别的东西出去。可没成想需求一多就自发产生了竞争,生怕不会被选中的人们就自行呼喊了起来。
他们没等四娘说话就将报酬压低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也就比灾年里的人力略高一点。于是河青城中就出现了很奇怪的现象,可以说在短期内都是同时存在的。
一方面是富裕起来的信众们这不愿那不愿的,干个什么事都会挑三拣四。
另一方面则是其他的国人千肯万肯,只要有活干就万分愿意,稍微付出点代价就能顾得好多人。
而且这些人并不需要得到布匹和盆盆罐罐,都是异口同辞的要求获得食物。当然也不乏仰慕暗流大神的恩德,不停地表示想在神使的感召下加入神教效劳云云。
四娘能理解他们食物的需求,因为她当然知道自己和信众们下手太狠,就是现在也会对黍米等物的高涨惊讶不已。或许有人意识到这与自己的套购行为有关,但依旧是恐慌性地加大了购买力度。
这些人们都经历过饥荒之年,虽知今年收成一般是饿不着人的,但也被似曾相识的市面变化刺激到了。家中的粮食和肉食已经囤积太多,以他们的落后手段肯定保留不住所有。一旦等到天热就定然会烂掉相当部分,甚至于吃到次年冬天都会嫌太多。
非理智的恐慌促使人群爆买粮食。
有能力的人当然能求得安心,但没能力的人就只能感到绝望。因为不但是他们家中的粮食不多了,就是种地的农户之家也纷纷惜售。
任谁都能看出粮食愈加能换到更多的东西,所以都在瞅着市面时攥紧了粮袋子。等一等,再等一等的想法在有粮之家大行其道,能换来更多好处为什么不做呢?
于是饥荒也就真的在寻常的年份中悄然来临,并且开始借着恐慌情绪到处转悠起来。一会捏一捏某人的瘦胳膊,一会又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揣着肋排,悠哉哉地在为此次狩猎选起了下手目标。
饥荒和死亡的气息是这么浓重,只要见识过一次便会永远记在心。渴望获救的人们也顾不上吃饱穿暖了,只求能得到最起码的食物就行。
四娘招徕人手的状况正当其时,以食物做支付立刻就让大量的人群安心下来,市面上粮高物贱的状况也稍稍得到了缓解。
像以往都是先干活再付帐,发下活计的主家还会视干活成效有所增减,以此也能威慑干活的人们尽心尽力。而这次的招工形势倒有些不一样,四娘在招足人手后就开始发放报酬,竟似不担心有人在得了好处会跑掉一般。
当然这种事也不大可能发生,都是本乡本土的互相都认识,就是在干活的时候也都老实勤奋。事后发放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所谓的最低威慑力只是针对背信者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