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之后的几天,那栋被烧空的霍尔特家别墅在一场春雨当中轰然倒塌。
原本一些还留存的线索被深埋在了废墟当中。安文的事情在多方插手之后不了了之,他的死亡终于公之于众,在一场众说分错的阴谋论漩涡当中,各种关于他的离奇故事不断的被提出来,斯凯和达西先生和几个好朋友分享了订婚的消息。
一切的事情都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一样,瞬息间就发展出了很多不同的结局。
暂时没有住处的斯凯在伦敦的一家大酒店里包下了一间套房。她大部分的房产和资源都有备份,损失虽然很大,但却不算伤害到了根本。
她用了一些时间和手下的生意人沟通了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多数都在安特活着的时候就得到了妥善的解决。而剩下的一些,除了担心斯凯会一蹶不振以至于自己断了财路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歪脑筋。
这对于斯凯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她至少有了达西先生和伯爵的帮助,他们一个和她绑定了婚姻,一个则是绑定了利益。
斯凯在他们的帮助下终于把舆论控制了一下。暗地里的小推测依然不断,至少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端着酒杯,在她的身边转来转去,用好奇的眼光观察她了。
斯凯重新穿上了黑色的丧服,纯净的黑色就好像留存在远处的废墟。那个地方据说要到两周之后才能派人过来清理。斯凯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一步处理费用,作为对市容的赔偿。
安文是大火当中唯二死去的人。另一个死者是个仆人。他没有任何伤病,死的时候和安文团在一起。官方的说法是,他的原意是要扶着安文从火灾当中逃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副画框压住,没有办法挣脱的情况下,和安文一起走向了死亡。
这个说法是流传最广,也最有舆论效果的。死者的家属声泪俱下的到斯凯这里要求赔偿,斯凯一句话都不说,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钱财。
“艾尔西还好吗?”
目前最让人抑郁的反而是艾尔西的反应。他再次成为了霍尔特家唯一的男人。他还没有从安文的死亡当中挣脱出来。从大西先生告知了他安文的死亡之后,他就秉持了怀疑一切的态度。
“他今天什么都没有吃。”管家站在斯凯的旁边。他也是逃生出来的人之一,这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场大火,可是对斯凯来说,这却不是她的第一次了。
“让他有事情直接和我说。”斯凯有些不满的回答。
她面前的桌子上有成堆的文件和请帖,各种葬礼的相关事宜和房子的后续处理工作。这些本来应该是艾尔西所处理的事情。他确实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能还一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不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呢?
如果安文没有重新出现在斯凯的生命当中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把艾尔西溺成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但安文毕竟弥补了斯凯在艾尔西教养当中缺失掉的部分。他像是一个严厉的兄长,建立了一个空缺依旧的父亲权威。
这是艾尔西最需要的。
斯凯大约批阅到第三份文件的时候,安文推门走了进来。他的眼睛下面黑眼圈眼中,而除此之外,就是无法挥散的悲哀。
“斯凯,你叫我过来的?”
“我觉的我们需要谈谈。”斯凯放下了手里的笔。她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安文,这个姿势姐弟两个都非常熟悉,安文有一段时间就很喜欢霸占斯凯的书桌,他也是这么坐着。有一天我变成了你斯凯和艾尔西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艾尔西才出声问道:“安文没有死对吧。你答应过我的,你永远都不会对我说谎。只有你亲口告诉我了,我才能够接受。”
斯凯看了他一会儿,她一直把安文本来挺着的胸膛看的弯了下去。才尽量用循循善诱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引导他说:“安文那个时候说,这是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局。如果你真的认为他还活着,那他没有带你一起假死,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你也觉的安文还活着?你知道他还活着?!”艾尔西猛地抬头,他的眼睛里星星亮亮的全部都是希望,而斯凯在做的事情,却是要打断他。
“这是你疯狂的假设,我不能参与其中。但你自己觉得你值得安文的计划吗?”
如果不是安文确信,艾尔西有崛起的潜力,他应该带走艾尔西,让斯凯可以更加放心的留在达西先生的身边的。
安文在斯凯这里没有得到丝毫的肯定。他有些被动的攥着拳头。斯凯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在又给了艾尔西一点沉默的时间之后,斯凯听到艾尔西虚弱的问道:“现在,我们的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
这句话启发了斯凯,她微微挑了挑眉,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安文的意思。
虽然生意上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斯凯还是很悲痛的说:“你现在再关注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先吃一点东西,之后我会让律师给你做过户的手续。”
艾尔西错愕的看着斯凯。他不确定斯凯是真的心灰意冷,决定要抛下这个包袱,还是要借这个机会给他一些多余的财产。
“就这样吧。”但书桌后面的人已经下了逐客令。斯凯继续在无数的文件上修修改改,她不再关注艾尔西的动作,这让艾尔西突然有些着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接过斯凯留下来的担子,并且让这些东西焕发生机。
斯凯把律师预约好之后,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西先生的别墅拜访。她的心理状态调整的非常迅速,随着时间的推移,基本上看不出经历过什么样的大动荡,反而是乔治安娜,她表面上无法倾诉的东西,都暗藏在心里,最近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斯凯对达西先生的别墅已经非常熟悉了。仆人们都知道她会是未来的女主人,表现的非常周到贴心。一些管理上的事情斯凯并没有插手,这应该是乔治安娜做的事情,也能够帮她积累到一些经验。
今天的别墅内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斯凯看看门口噤若寒蝉的几个仆人,有些奇怪的问带他往里走的管家:“达西先生是有什么客人在吗?”
“是达西先生的姨妈来了。”管家大概是这座建筑里唯一一个坚持不喜欢斯凯的人了。他接着说:“是凯瑟琳夫人,还有宾利小姐也来了。”
听上去有点像是反派大集合,斯凯点点头,从她的神色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走到客厅之后,乔治安娜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个女性。三个人占据了一整个长沙发,乔治安娜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宾利小姐穿了一身绿色的裙子,而这位斯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传说中的凯瑟琳姨妈,穿了一条酒红色的裙子。
光是配色来说,对面穿着白衬衫的达西先生看上去就显得非常单薄。他一个人和三个女士保持沟通,在看到斯凯到来的时候,他最先站了起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斯凯低头看看自己黑色的裙子。黑白,红黄绿,同时出现在一个客厅里,颇有一份怪诞的感觉。
“这是斯凯霍尔特小姐,我的未婚妻。”达西拉着斯凯的手,把她介绍给自己凯瑟琳夫人。“这是我的姑妈,是我母亲的姐妹。”
对面的夫人用一种很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斯凯一遍,她从鼻腔里跑出一个‘哼’的声音。
“霍尔特小姐,你穿的是一件黑衣?我想知道,你是在为什么人守丧吗?”
“我的哥哥,他几天之前死于家中的一场大火。”
“你看起来并没有太悲伤的感觉。我想一般在这种时候,伤心的家属不是应该在家里好好的难过,而不是到自己的未婚夫家里博取同情。”
斯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凯瑟琳夫人。她之前就知道这位夫人非常难缠,只是今天亲眼见到之后,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
“我想我刚才已经很明确的表示了。我的家里被烧掉了。”
凯瑟琳夫人噎了一下,不是出于她自己言语中的错误,而是她没有想到斯凯会这么不给面子的反驳她的话。
“你至少不是住在我外甥这里的吧。霍尔特小姐,你说话的态度上来看,我该怀疑你的家教了!”
斯凯看看达西,她或许应该很给面子的不说话,但有关家庭的问题她还挺避讳的。
“我不太理解,我的兄长才刚离开不久,您这样指责我,是否也有失礼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