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筹备收网的不仅仅是刑警队,同样,佳美这边的形势更加紧张,员工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小道消息漫天飞扬,整个公司笼罩在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下。根据人力资源经理的报表显示,剔除已经强制关闭的两家子公司,包括佳美旗下模特经纪公司和演艺公司在内的十七家分公司,员工流失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一点九,而且这组数据还在以难以抵挡的趋势上涨,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薪水的延时发放问题。
根据有效统计,如果任凭这股流失浪潮往前推进,几乎所有的分公司,都会被迫进入停摆状态。
“财务部现在还有多少钱?”董事长会议厅里,陆雨辰坐在排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三千五百万,只够……只够维持日常开销。”财务总监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我不是让你去办理贷款吗?”女人懊恼的揉着额头。
“董事长,恕我直言,公司退市以后,银行和担保公司就都对我们爱答不理了,我即使凭借人脉关系办下来,额度较比公司的亏损率来说,也无异于飞蛾扑火,根本解决不了实质的问题,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往里边砸钱了,这个窟窿填不满的。”财务总监说完,又一次埋下了他那昔日高昂的头颅,毕竟在所有同级的管理层中,他身上背负的压力是最大的,因为佳美最缺的就是钱,而他恰好就是管钱的。
“算了,你坐下吧。”陆雨辰知道,难为他一点用都没,她只好狠了狠心,轻声道:“趁着公司现在还能运转,把能卖的产业都卖了吧。”
“没用的董事长,现在整个秦岭商界都传开了,烫手的山芋,谁敢接手,即使有人有意购买,出价也是令人发指的低。”首席执行官慢慢站起来,又当众泼了一瓢冷水,对此他深感痛心,但是无力挽救。
“低也要卖!苹果捂在我们手里,只会越捂越烂!”陆雨辰说这句话的同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略显尖锐的指甲狠狠刺进柔软的手心里,但是比起内心深处的煎熬,这么一点小小的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清楚的知道,以她现在的财力和人力,根本不足以操控如此庞大的产业链了。
“那好吧,我这就着手去办。”CEO应了声,匆忙退出会议。
“苏总监,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陆雨辰想了想,侧头问道。
苏咪站起来,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实话实说:“为了节省开支,我已经关闭了创意部,员工全部回家待业。”
“为什么?”陆雨辰问道。
“情况很简单,现在网络上抵触我们品牌文化的呼声越来越高,导致实体店和线上商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仓库里的货囤着发不出去,设计也就没有意义了,因为我根本没有经费去做成品,更别提会不会有人购买。”
“有解决方案吗?”
“有,降价销售,如此一来,会吸引到一大批的抢购者,毕竟抵触的人群中******居多,而他们最大的怨念就是买不起。”苏咪说出这个策略,顿时引来嘘声一片,这本来是运营层面的任务,反倒被她一手被包办了。
“降多少?”陆雨辰能想到的,估计也是这种下策。
“百分之三十,力度太小的话,只会起到反作用。”苏咪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显然,她在提出这个决策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盈亏率呢?”
“我让财务总监算了算,保守估计,大概能赚到一个亿,不过这样做,其实就是杀鸡取卵,因为今后一旦提价,就会流失一大批的顾客。”
“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陆雨辰一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运营官和电商渠道负责人:“你们两个,按照苏总监说的办。”
“明白。”两人同时起身,退出会议。
“这一个亿的流通资金,能换来什么?”等人全部走完,只剩下她和苏咪两个人,陆雨辰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时间。”苏咪看着她:“不过对于佳美来说,意义并不大,董事长,我建议你把这一个亿转到你的私人账户上,留着给雨欣上学用。”
“不行。”陆雨辰摇着头:“这是挪用公款,撤股手续还没有办完,集团没有解体,即便是一分钱,也是集体的财产,我做董事长的,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想着集体利益呢?”苏咪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继续道:“刘庆海和李福山那两个王八蛋背叛了你,如果他们不撤股,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的话,佳美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烂摊子,你还要对他们心慈手软吗?”
面对苏咪的质疑,陆雨辰只能沉默,要怪只能怪她当初瞎了眼,竟然任由这两个跳梁小丑成了气候。
“当初范建被你扫地出门的时候,我就不止一次提醒过你,斩草要除根,可你偏偏不听……”
“别说了。”陆雨辰痛苦的打断她:“咪咪,你不知道我的苦衷。”
“是,我是不知道你的苦衷,但我知道,你就是太善良太天真了,你做什么事都想照顾别人的想法,你不想让员工们私下里议论你心狠手辣,但这就是职场,这就是现实,你不算计别人,别人迟早会来算计你,如果是我当权,那两个王八蛋根本就活不了。”苏咪说到这里,美眸里落满了冰雪一样的冷艳。身为佳美的核心之一,她虽然是半路上船的,但她对佳美的感情,却比很多老员工都要深厚,因为这里是她学有所成以后抱负得以实现的舞台,这就像是一个人的初恋,无论酸甜苦辣,绝对会刻骨铭心。
“你要是想喝酒的话,我可以陪你喝,要堕落的话,就一块堕落。”见陆雨辰始终不说话,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苏咪便破罐破摔地讲道。
“说起来喝酒,你还记得上一次咱俩从酒吧里出来,你送我回家的事情吗?”陆雨辰问道。
“你是说下雨那天晚上?”
“嗯。”女人点点头。
“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咱俩都喝多了,结果路上遇到了劫色的,然后又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给救了。”苏咪每次想起那个恐怖的雨夜,都会有点不寒而栗,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侵犯,尽管那些坏蛋并没有得逞,但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后遗症,导致现在只要是下雨天的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开车出门。
最重要的是,那个黑衣人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那也是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对异性产生了朦朦胧胧的好感。
“嗯,就是那个黑衣人,我总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像谁?”苏咪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靠谱的答案,陆雨辰认识的男人不多,而且都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如果要说朋友的话,大概就是林奇还靠点谱,可惜,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林奇,因为他完全没必要隐藏身份。
“你知道的。”陆雨辰说到这里,眼神里又一次落满了数不清的哀伤。
“林奇?”
“嗯,就是她。”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什么要穿成那样?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我猜想,他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吧。”
“你该不会心里还想着那家伙吧?”在现在的苏咪看来,林奇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的负心汉,面对佳美和董事长如此困难的时期,他竟然玩起了人间蒸发,这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儿吗?说不定就是上哪儿逍遥快活去了呢!
“他给我打过电话了。”陆雨辰淡淡道:“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苏咪听她说完,头皮很是发麻,慌忙又问道:“那后来你又联系过他吗?”
“联系不到,关机了。”陆雨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会议厅上妈妈的遗像,轻轻握住苏咪的纤手,微笑道:“咪咪,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你能帮我照顾雨欣吗?”
“说什么傻话呢你!我告诉你,少胡思乱想,林奇那家伙我最了解,他不会出事的。”一向乐观面对人生的苏咪,此时此刻也有点莫名其妙的伤感,她直到现在才明白,其实董事长的心里,一直都没能忘了那个混蛋。
“或许吧,可如果他真的走了,我想过去陪他。”
“你……你疯了你?”苏咪吓得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美颜惨白:“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你,你别忘了,你可是雨欣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要是走了,你觉得她能活得下去吗?我劝你赶紧把这种幼稚的想法,从你的脑子里去除掉,而且我在跟你说一遍,那个混蛋绝对不会出事,你必须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