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会?”许多人一齐问道。
“嗯,从石器和青铜时代,夏、商、周,秦...一直到近代的文物。”夏正奇说道。“从国内各地的博物馆里调来的。”
“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便是祖先、历史、我们共同的血脉。把这些运来,让这座城市的人感受历史的厚重、文化的沉淀,感受...”
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又斟酌了一下。
“很多人都相信,在感受到这些之后,这里的民众会醒悟过来。那些谣言并没有依凭,当看到这些实物的时候,当看到那些图画的时候,当历史故事一段段在他们耳边响起的时候,他们心中的共鸣会被激发出来,会从那些谣言中解脱出来。”
他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起来,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脸上充满了诚挚。“血脉中的共鸣感,会在这种呼唤中醒过来。”
“真的会有这么顺利吗?”古桃疑惑道。
“我认为不可能。”朱大贵说。“如果这里的情况没有那么复杂,这种做法说不定会有效。但在这里,许多人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子了,对利益的追求....”
“要是上面真的愿意提供这样的支持,我们当然只能接受。”
曹无智看着高台上的夏正奇,这样说道。
夏正奇点点头,脸上却还是那幅忧虑的模样。
“诸位,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解决问题。”曹无智见他这样,便拿起麦克风,站起身,转向众人。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如果能和平结局,我们也未必一定要用过于激烈的手段。”他这样说道。
“尽可以等待一段时间,观察一下。如果郭校长的这种策略无效....到时候也就没人能阻拦我们的行动了。”
有许多人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但人群中没响起什么反对声。曹无智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看向高处的夏正奇。“夏教授,你看,情况就是这样。”
“话是好话,但也要分什么人说。田英尚那种人,什么正经事都没干过,只会说嘴;郭博阳也是全靠着背后的亲戚,混了十几年后勤,就当上了校长。这种校长....”
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笑声。
“你和那三个人不同,是真正有才学的人。这个大家都清楚的。我们都很尊重你,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对你说出那种话。”
夏正奇的脸色总算变好了一些,朝曹无智点了点头。
“像刚才朱大贵说的那样,你的这个计划对没有外界影响的群体、对思想上较为单纯的群体,也许会很有效。但对这些人来说,恐怕作用就很有限了。”
“文明的冲突?”夏正奇看着他。
“对。”曹无智说。“书上怎么说的来着?原始宗教文明、新型宗教文明、宗法血缘文明、资本商业文明...”
“嗯,《精力论》第二卷的内容。”夏正奇说。“这些文明有大有小,有强有弱。有些强弱分明,便会互相融合;有些不相上下,便会长期对抗。现在,和我们对抗的便是最符合这个时代生产力的那一种:商业资本文明。”
“第三卷第二节。”曹无智说。“你都知道,那么.....”
朱大贵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行为和思想,如果秉持了,并应用到生活中,能促进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这些思想和行为,如果是直接的规定,那便是法律;如果是通过曲折的方式来影响,那便是文明的碎片。”
“无数互相关联、共同作用的碎片拼合在一起,对一个群体造成影响,形成统一的‘群体无意识’行动,之后,就能组成强大的、心灵的共同体。组成一个互相认同、互相协作,享受同样荣耀和同一份利益的群体,这种群体,往往叫自己‘国家’。”
“第五卷第二节。”夏正奇看向朱大贵。“你记得倒熟。”
“想要依靠与要用发展与进步来对抗文明,而非保守。你提到的‘历史’和‘古董’,能撼动我们的敌人给这些人的利益吗?”
“就算不行,也能堵住很多人的嘴。”夏正奇说。“仁至义尽。到时候,你们再做什么,他们也没资格再说什么了。而且,我们进行这种宣传,不管输赢,都能逼迫敌人在这里投入更多的钱财和精力。”
夏正奇这样说着,凝视着面前的曹无智和朱大贵。
曹无智还想说什么,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铃声。
“今天就到这里。”曹无智站起身,这样说道。“大家都回去吧。下次研讨会是在三天之后的下午,要报名的请不要忘了。”
说完,他走上高台,一边收拾那里的稿件,一边和夏正奇说着什么。
这个瞬间,夏正奇略微一下,身上的皮破了开来。随即,也变成了蛆虫的模样。
袁森吓了一大跳。再看时,夏正奇已经变回了原样。
“怎么了?”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的张默丽这样问向他。
“没...没什么。”袁森说着,跟在张默丽身后,走出了会场。
会场门口,有些人兴奋的交流着,约着一起出去玩。张默丽看了其中的某些人一眼,带着袁森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路灯却还没亮起。微风吹过,一弯月、几颗星,忽闪忽烁,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中。
走了许久,袁森一直沉默着,回想着刚才看到的这一切。
这看起来很正常的一场讨论,却出现了这样的插曲。那些虫子....
“怎么了?”张默丽见他这样,便开口询问道。
会不会,是因为她们拍的电影中也有虫子成精这种事,结果就真的有虫子出现了?
“刚才研讨会上的这些,一开始我还能明白一点儿。但到了后面,就听不太懂了。”袁森说道。
但是,电影里也是虫子变成教授们吗?问问她这个,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哈哈。”张默丽笑了起来。“你不是跟着罗顺学习过吗?今天的这些也并不比他讲的更难吧。”
袁森的表情变幻着。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但在最后,只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