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宇话音一落,狄笙下意识的握紧了阎狼的手,朝他身上靠了靠,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狼爷没说话,朝沙发上的阎风招了招手,小家伙倒是伶俐,拎起自己的小书包抄着小短腿走到了狼爷身边,仰头看着狼爷,静候吩咐!
阎狼拉了拉狄笙的衣领,沉吟了片刻,眸光从狄笙腹部一路上行最后定格在她仰头看着自己的黑晶石般透亮的眼眸上,怜爱的说道,“你先送风哥儿去上学,嗯?”
没等狄笙说话,小家伙接到阎狼的视线,赶紧拎着书包走到了狄笙身边,腾出一只手拉住狄笙的,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忽闪着看着狄笙,“妈妈送!”
狄笙咬了咬唇瓣,有些担心的看着阎狼,她真怕老爷子再打人,阎狼身上的伤,算是刚刚好了。
“去吧!”阎狼拥着狄笙,把她送到门口,特意看了陆奇一眼,陆奇啪嗒了一下眼皮,接着咧开嘴兴奋的扛起风哥儿,“嫂子,走了,要不然小家伙迟到了!”
狄笙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狼爷,直到他把门关上。
路上,狄笙第一次如此心绪不宁,好几次小家伙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抓着小家伙的手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汗,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她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小六,你看到老爷子都带谁来了吗?”
“嫂子放心,事出意外,老爷子不会怪罪狼哥的!”陆奇说的各种轻松,仿佛老爷子不但不会怪罪狼爷,反而还会大加赞赏一般。
狄笙眉心微蹙,并没有因为陆奇的话而放松,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她已然不是当初刚进阎家的狄笙了,她知道,陆奇说这些其实就是宽她的心,左璇失踪这件事儿即使阎博公不想有什么动作,可也架不住阎怡凤的闹腾啊,她觉得阎怡凤会闹腾,她不能让狼爷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儿,她提了提精神,脑子里把所有的事情统统想了一番,“小六,开快点儿,送了风哥儿,咱快点儿回去!”
她要在这样的时候呆着她家狼爷身边!
京都医院顶层。
京都医院的顶三层都是阎家人的地盘,最顶层算是休养生息的场所,这里从进走廊起,就看不到一丝医院的气息,花草盆景,处处显示着闲趣生活的气息。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阎狼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装,这是他出门时刻意换上的,记宇微微有些严肃的跟在阎狼身后。
会客厅门口,两名保镖见二人前来,躬身问好,阎狼未予理会,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正跟阎博公说话的阎怡凤咯噔止住了话头,下意识转过头,跟自己对过的左致远对视了一眼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阎博公。
阎博公双目微垂,手里的健身球有节奏转动,一屋子的人除了阎狼,其他人的目光都盯着老爷子手里的球。
游敏之最紧张,昨晚除了阎怡凤跟左梵音,她们这些剩下的女眷都来了医院,晚上回到家的以后房妈说阎怡凤跟左梵音一进门就去了书房,然后还听到了阎怡凤的哭声,具体说了些什么她不太清楚。
但是,从里面出来后,阎怡凤的情绪就好多了。
昨晚她们走后具体发生的事情也是在今天早上,从钟静书那里得知的,一听左璇要害的人是狄笙,要不是钟静书跟房妈拦着,她早就去找阎怡凤理论去了。
从来的路上到现在,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想跟记宇打个电话问问吧,碍于阎博公在,她没敢打。
正当游敏之胡思乱想之际,阎博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抬眸看向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的阎狼,“给你三嫂下药的人抓住了吗?”
仅一句话,阎狼就清楚了老爷子的来意。
钟静书脸色顿时苍白,她猛地朝老爷子看去,他什么意思?是要给左璇脱罪吗?那安淳就这样白白受了这份委屈吗?
阎缜伸手按住妻子颤抖不已的手,眸中带着隐忍,带着稍安勿躁,他了解老爷子,老爷子或许会看在阎怡凤的面子上从老四手里把人要走,可老爷子不会就这样放过左璇,毕竟,她犯了老爷子好面子的大忌。
阎狼没回答老爷子的问题,看了眼记宇,记宇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老爷子面前,把一直捏在他手里的文件袋放在老爷子面前的桌子上。
阎博公眉头一挑,斜睨了眼记宇,目光转向文件袋,良久,他抬起左手,微微向前勾了勾左手食指,站在他身后的李立伟立即收到指令,绕过沙发走到老爷子身边,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袋子,从里面抽出两张白纸,面无表情的把白纸带字的一面向上递给老爷子。
阎博公脸色有些暗沉,他非常不满意阎狼的顾左右而言他的举动,他是一家之主,既然开了这个口,他阎狼就得照办,而今却……倏地,他怔住了,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异样,眸光一点点转到李立伟手中的白纸上。
猛地,他抽过白纸,昏黄带血丝的眸子紧紧锁着两张纸上同样的三个血字,他迅速收起眸中一闪而逝的震惊,微微定了定心神,自己亲自把两张白纸放进刚才的文件袋里,捏着文件袋口的绳子一道道的缠好。
如果有谁观察细致的话,就能看出老爷子此时的一样,他手指微抖,不算细的绳子,他连捏了三次才捏到手里,就算是缠绕封口,他拿着文件袋的手以及捏着绳子的手都在不经意见抖动着。
良久,他把封好的文件袋放在了自己腿上,从沙发上拿起刚才放下的健身球慢慢转动着,左梵音的目光紧紧锁在老爷子拿着健身球的手上,她眉毛微微一皱,因为,她突然发现老爷子转动健身球的节奏似乎乱了,是心绪乱了吗?
她眸光微移,略过了老爷子腿上的文件袋,此时,她倒对里面的东西极为好奇。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让老爷子都不淡定了?
正如她所猜想,老爷子确实不淡定了,“谁?”
“不知道!”阎狼确实不知道,昨晚他让人通过各种渠道查询了,结果没有一丝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阎博公并没有对这个答案意外,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关于这个血字的所有话题,他戛然而止,没再继续问下去,有些事儿,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讨论。
但这没头没脑的对话其他人可是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没有人敢问阎博公腿上的文件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阎怡凤轻咳了一声,“哥,璇儿的事儿,你看?”
左梵音下意识垂下了眼眸,昨晚,在从华宅回阎宅的路上,她把事情从头到尾又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左璇除了害了安淳,关于韩子格流产的事儿应另有他人,所以,昨晚一到家,她就把事情分析的结果给阎怡凤说了,这种浑水阎怡凤不会愿意淌的,但左梵音能抓住她的弱点。
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阎怡凤如果置左璇于不顾,往私下说,即使她父亲不说,但以她父亲的性子也会跟她有心结,往大了说,外面的人必然会说,继母就是不如亲妈,如果她是左璇的亲妈,那闺女就是杀人了,她当亲妈的能看着不管?
所以,基于如此,她不得不管,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韩子格的孩子还不是左璇害死的!
这件事情,她务必要让阎博公知道,事关阎家子孙的事情,她不能让阎博公慢慢把恨意转嫁到她丈夫左致远身上。
既能澄清事情真相,又能博个好名声,还能增进自己跟丈夫之间的情谊,她何乐而不为?
阎博公深深看了眼妹妹,最后还是开口了,“老四,让人把左璇带来吧!”
记宇刚才一直就看着阎博公,阎博公的异样,他一点儿都没遗漏的看进了眼里,所以,他早就打好主意应对这件事情了,只要他把实情告诉老爷子,那老爷子就一定不会……,他刚要起身到老爷子身边单独把话说出来,就听到他身旁的阎狼清冷的声音不惊不炸的响起。
“人,昨晚失踪了!”阎狼冷戾的眸子淡淡扫过左家三口。
左梵音,左致远几乎同一时间做了一个动作,低垂的眸子迟钝了两秒抬起,怔怔看着阎狼,似乎觉得阎狼再跟他们开玩笑,而阎怡凤比他们要晚了一个节拍,但动作最明显,她蹭地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破音了,“什么?”
阎博公对这个消息似乎就没有这么震惊,眼皮微垂,眸光定格在了腿上的文件袋上,手里的健身球缓慢的动了起来,
宋淑梅跟阎绅对视了一眼,她不觉得左璇失踪了,她想到昨晚她们去看韩子格时,老三恨不得吃了凶手的那副表情,她心里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恐怕,左璇……死了吧?
钟静书一愣,她是被阎怡凤破音儿的叫喊声震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直抖着的手竟停止了抖动,她也感受到丈夫那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放松,她心头却因为丈夫的‘放松’而酸意蔓延,她的痛能表现给他看,而他的呢?
左致远拉了拉阎怡凤,示意她不要着急,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的笑了笑,“老四,那孩子不靠谱的行为,作为父亲,我有责任,好在老天庇佑,这次她没酿成大错。
姑父的性子你也知道,这孩子该怎么处置,你随便,只要留她一命,姑父绝对不拦着!
虽说这孩子不是阎家的子孙,可她也算是你老姑亲手拉扯大的,昨晚你老姑就担心的一夜没睡,她的身体状态你也知道,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她一晚上唠唠叨叨担心左璇的状况,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也担心,昨晚这孩子跟你走的时候,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当父亲的怎么能不担心?
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心,你现在也是父亲了,这孩再怎么没出息,在父母心中,她始终是个孩子,不管多大的错,别人原谅不了,当父母的就不得不原谅。
老四,你就体谅一下姑父的为难吧,好歹让我见一见这孩子!”说到最后,左致远都有些破音了。
阎怡凤更不用说了,眼泪鼻涕的哗啦啦的下,心里的对阎狼的怒火蹭地冒了上来,她打哪儿来的怒火?
还不是看着自己丈夫在阎狼这个小辈儿面前低了头,她能不气?能不委屈?
“失踪?老四,人是你带走的,咱家人做事,我不是不知道,你不可能不让人看着左璇,在你阎狼眼前能失踪人?你当你老姑是傻子?我只问你一句话,人,你交还是不交?”嘭地一声,阎怡凤一把把手里的手把仍在了桌子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就连阎博公都震了一下,低垂的眸子阴沉了下来。
一瞬间,屋子里静的连心跳声都这么明显。
恰在这时,嘭地一声,门开了!
狄笙双眸含笑的走了进来,身后,陆奇脸色就不是这么好看了,有愤怒,有愧疚。
阎狼一直平静无波的眸子在看到狄笙的刹那,倏地冷了下来,冷冷地扫在陆奇身上。
陆奇百般无奈,生生躲开了狼爷射过来的眸光,他知道自己没能完成狼爷交代的事儿,拖住狄笙!这哪怪他,什么法子他都试了,人狄笙愣是不予理会,送了孩子,就往回赶,他算是见识到了狄笙的倔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