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梵高来了
送完《迎客松》,茶还没喝完项念念就告辞了。
她是来表示友好的,不是来交朋友的,毕竟和一只妖做朋友不是什么好主意,不做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妖性无常,白起宣的话她多少还是听进去了,离于妙龄远一点,但是也别得罪她。
于妙龄说要追求白起宣跟项念念公平竞争,几天下来项念念却没发现她有什么具体动静。反而有点躲着白起宣,她有时候会过来和自己搭讪聊天,有一次聊的晚了一听到外面白起宣回来的动静,居然立刻躲进卫生间。等项念念去卫生间的时候却发现她不见了,也没见她下楼离开,估计是穿墙走了。
妖嘛,穿个墙什么的挺简单的。
项念念就有点担心了,她哪天不高兴会不会穿墙进来把画廊里的东西都给撕坏,穿进保险柜把她保险柜里的宝贝都给偷走。
她担心了好几天,终于逮到个机会旁敲侧击的问她那天是怎么逃离画廊的。
“爬,爬窗户啊。”于妙龄说“难道穿墙吗?”
项念念看她一本正经的脸,好像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浮生茶馆里自从挂上了项念念送的《迎客松》,生意好像渐渐好起来了,于妙龄很高兴。
她是个一根筋的固执狐妖,这几百年来不是呆在深山狐狸洞里守着白起宣,就是呆在于家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沟通仅限于家祖孙三代,什么手机、电视、电脑摸都没摸过,生活圈子实在是小了点。现在开了茶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客人,听他们聊天八卦,旁观人生百态,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她回家跟于连城提了这事,于连城告诉她人类讲究礼尚往来,既然项念念送了她一幅画,她也可以考虑回赠她一些什么东西,友情嘛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女孩子们再一起逛逛街做做头发修修指甲,友情嘛就是这样加深的。
于妙龄觉得很有道理,于连城帮她挑了一幅卢浮宫限量版版画,让她送给项念念。
一进十三号画廊的门,就听到棉花特别热情的招呼“妙龄姐,你来啦!”
“嗯。”于妙龄笑眯眯冲她点头,她和棉花也混的熟了。
熟到什么程度呢,熟到她都知道棉花正在写一部小说,关于人妖恋的古代言情小说,对此她倒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和看法。
项念念刚进画廊就看见她了,她来的还真是早。
“念念,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于妙龄迫不及待要巩固她们之间的友情。
“哇,什么礼物?”棉花也好奇。
于妙龄从大纸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画框,这版画不大,大约两张A4纸大小,是精心装裱过的,是梵高自画像的黑白版画。
项念念很喜欢,因为这版画很稀有是限量版的,比她送出去的《迎客松》值钱多了。
项念念刚拿到手上,棉花在一旁欲言又止,一双眼睛隔着厚厚的镜片忧心忡忡的望着她。
“老板……”她忍不住出声。
自从西北省回来,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挑着活儿接,尽量不让自己老板碰到有人物的书画。扑克牌上的小丑蹦出来这件事她还历历在目,虽然是做了件好事也算替陈实捡回一条命。
但是真的挺吓人的,万一跳出来个恶鬼呢?
棉花也就是一张嘴硬,其实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
项念念抬头望向她“怎么了?”
“画,画,画。”她指着她手里的画。
“画怎么了?”项念念不解。
这阵子好清净,再没有画中人下来,她忙着修复堆积的那些东西,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人!画上是个人!”于妙龄在场,棉花也不好太直白的提醒她小心画中人复活。
“啊!”项念念目光回到那版画上,好像眼花似得,那版画上的梵高居然冲她抛了个媚眼,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滑,那画掉到了地上。
“当啷”一声,装裱的玻璃外框碎了。
三个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一声“哎哟!”
“老板,你砸到脚了吗?”棉花弱弱的问。
“没有啊。”项念念说,她看向于妙龄“砸到你脚了吗?”
“没有啊。”于妙龄一脸无辜,然后看向棉花“棉花,是砸到你脚了吗?”
棉花离的最远,哪里砸的到她。
“是不是摔着他了。”棉花指着躺在玻璃渣子里的梵高。
画里的梵高还是梵高,安安静静的待在纸上,黑白的样式更呈现出一种颓废和绝望。画上的梵高戴着一顶类似雷锋帽的黑色毛毡帽子,头缠绷带,半张脸都被绷带包裹着,面孔消瘦,眼睛深陷,流露出悲愤和绝望的感情。
1888年梵·高邀请高更来阿尔同住。
两个固执的艺术家不断的争吵,在一场剧烈争执后,高更大怒而去,梵·高无法阻止,亦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竟割下自己的左耳。
他据此画的这幅自画像,成为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整个画面好像处一于滚动的波涛之中,汹涌的狂流似乎在威胁着狂热不安的画家,给人造成一种巨大的视觉冲击力量。
三个人齐齐盯着玻璃渣子里的画,即使是平凡如棉花,缺心眼儿如棉花,都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氛围。
于妙龄微微翕动小巧的鼻翼,她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伴随清香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宁静。
而很快,她就发现,散发出那种清香的是项念念。
她那一双沉黑如墨的妖瞳一闪,看见项念念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晕。
这是神才有的香气,神才有的光芒。
于妙龄心口微痛,捧着心颤颤的退了几步。
“妙龄姐,你怎么了?”棉花上前关心。
“没事,就是有点闷热。”
棉花贴心的把空调温度又降低了几度。
“空调才刚刚开,冷的是有点慢。”棉花解释说。
等她去杂物间拿了扫把和垃圾斗过来准备清理地上的玻璃渣子,一低头,赫然发现画框里只剩下一张白纸。
梵高不见了。
梵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