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你快来,”梅画嘻哈连天的一通嘲笑,摇头晃脑的好不欢快,刚咽下一口沾满红油的白菜,发觉门口站着的艾美时,挥着手招呼人进来坐,
“哥你真有口福,来的太是时候了,快尝尝我炒的麻辣锅菜,好吃的不得了。”
艾美刚挨到桌子,鼻腔里便涌进一阵爽辣的味道,太刺激了,难受的稍微向后侧侧身,眨巴眨巴眼,略嫌弃的说,
“你这放了多少红辣椒啊,不嫌辣啊,你瞧瞧你的嘴都红成什么样了?”最后一句带着轻则。
艾奇在梅画出声的第一时间就给大哥准备了一双筷子,之后又特别体贴周到的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大馒头,生怕把自己大哥给呛到。
说着嫌弃的话,艾美还是给面子的捧了场,味道的确值得褒扬,只是在稍微减些辣味那就完美了。
梅画精神头十足的时候特别能白唬,饭桌子上就听他一个劲儿的在那叽叽喳喳的了。
吃了顿不晌午不黑夜的夹食儿,艾奇灌了满满一小坛子的水拎着下地了,不大工夫,常华和娟娟便跟约好了一样带着东西上门了,瞅着地上的活蹦乱跳的四只鸡和两小口袋的小米,艾美思量了一下还是将一头扎进东屋里的梅画叫了出来,
“这是干什么?”虽然这样问,可精明的梅画大概已然猜出来了。
娟娟拽拽袖子,有些赫然的看着脸蛋红润的梅画说,“小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总不好平白无故的沾你的情,虽说你心善,不介意,总归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你要是不收的话,我真没脸来了,而且那花样子也不好继续用了。”
娟娟是个腼腆的夫郞,说话声音柔柔的,慢条斯理的很中听,他一住了口,常华早就等不及的拽悠着梅画的袖子道,
“你哪么多为什么干什么?给了你你便就收了就成,好东西你还想着往外推,叫人知道了又得生出一股子闲话,甭管这个那个的,反正我们就图一个心里踏实,”停顿了一下,又故意面目可憎的说,
“不要也得要!”
强塞硬给!
梅画白楞常华一眼,不跟他一般见识,然后扭头看着艾美,自己不管,这都是大姑子的好朋友,就听他的决断吧。
艾美收到弟夫的讯号,也不推脱,来龙去脉在脑子里走了个过场,又预测了下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正可以寻个借口打发了人,思及如此便大方的笑着让他应了。
送礼收礼的全都皆大欢喜,常华帮着把鸡放进鸡圈,那两半口袋的小米让艾美给拎东屋去了。
看到梅画站的直挺挺的拿着毛笔在架子前乱点,想了想后劝了一句,“画画,时不时的就出来坐坐,仔细站时间长的腿疼。”
梅画分出一丝精神,点头应道,“知道了哥。”只是说话的时候一直对着画板。
外面的常华从腰间的小口袋子里掏出两吊铜钱,又数了零散的八十文后全部放在小桌上,艾美一出来他就喜滋滋的道,
“美子哥。这是你头午的菜钱,今儿生意好,比往常要多卖了三十文。”
艾美一听说多卖了铜板也很高兴,走到桌前便把它收了起来,数也没数,可见对常华十分信任。
三人坐在阴凉地里,你一嘴我一嘴的聊的家常,村里村外的新鲜事儿,却一点都不耽误手中的针线下脚。
拿不准如何衔接的地处,常华就端着绣绷子凑到艾美跟前听他指导,这时候娟娟也会悄悄的挪过来认真仔细的观摩,暗暗记下,可以说几人之间的气氛和默契是非常协调安宁的。
另一边的家里的空气却充斥着不耐和厌烦,甚至有些暴躁。
“大嫂么!你就陪我去吧,我又不认得二嫂么的弟夫,也没照过面,更没说过话,怎的好无缘无故的上门啊。”周琳琳扬着一张无辜稚嫩的小脸拉着张兰兰的手臂撒娇。
张兰兰低垂着脑袋,掩饰着眼中的不喜,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这是第几次了?用的着人的时候把你供起来,什么好话都往你身上贴,用不到的时候就扔到脑后,过河抽板也没他这么利落的。
张兰兰被烦的不行,又不得冷着脸对他,心中的厌恶越来越浓,索性扔了手里的绷子,抽过被他拉扯的手给自己捏捏脖子,料定这人是粘上他了,张兰兰不着痕迹的斜愣他一眼,假笑着说,
“堂弟你这可是难为我了,这会儿家里只我一人,实在是抽不得身,我这做夫郞的可不像你这年轻的没出门子的小哥儿,想怎样就怎样,家里的婆么虽然没有拘着我立规矩,可哪能什么事儿都由着性子来呢。”
见他脸上还带着讨情的笑容,眼里的不屑却昭然若揭,张兰兰心里嗤笑一声,暗道这才多大就学会了佛口蛇心,虽然这话说的狠了一些,可意思一点都不会错,张兰兰没空跟他扯嘴皮子,昨黑夜美子给他拿回来的花样子自己刚刚费了一日的功夫琢磨透了才绣成了一块手巾子,现在正想牟足了劲儿多绣几块呢,他可不会再去做那些费了力最后又讨不了好的事儿。
同样,他也不会将麻烦支给美子,左右话说开了,自己大着肚子,晾周琳琳不敢生拉硬拽的拖着自己去,新的花样子从他进门前就收起来了,现如今手里的还是普通的样子,张兰兰也不怕他学了去。
周琳琳笑眯眯地央求人,自以为好话说了一箩筐竟然还不管用,心里早把人贬低了一番,暗暗的瞪了几个白眼,不服气的摔了帅针线筐,扔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兰兰可算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那个气匆匆摔着大门的背影,冷目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亏着不是亲小叔子,不然可真么处呢!
手里刚下了两针,大门的吱扭声又响起来,张兰兰惯性的一抬头,见是婆么抱着东西回来了,便起身打了声招呼。
“刚我看着个人影好像是琳琳,是从家里走的么?”周老么随意的问道。
张兰兰细细地观察婆么的脸色,见他平静无波,便左手垂着腰笑着回道,“是呢,在这呆了两刻钟。”
周老么坐在小桌前,将手里的衣裳料子往桌子上一放,端着茶杯喝了两口水,状似无意的问,
“上午来了找美子,这会儿怎的又来了?不是已经告诉他美子后晌不在家了么。”
张兰兰晦涩的一笑,慢慢的扶着桌角下去,挑捡着话回道,
“他是没去过二奇家,说是跟二奇的夫郞生分的很,不好意思一个人登门,非要拽着我一起,”说到这他撩撩眼皮,果然见婆么眉头的褶子加深了,当做没看见的接着说,
“可我哪能随意的离开呢,走的时候好像有点不高兴呢。”哼,活该,上过几次当了,要是再被你圈住那自己可就白活了。
听到这,周老么的嘴角撇的能挂个丝瓜了,语气也说不上好,“小孩子家家一个,哪那么多讲究,是人都说他伶俐巧嘴会做事,我瞧着二奇家的也就比他大一岁,但是咱家这个连人家的一半都赶不上!”
按理说周老么这个岁数并且挂着亲戚身份人这么评价亲侄子倒真有点苛刻不留情面了,要是外人听到了没准还被冠上薄情的名号,幸亏这是在家里,自己人跟前儿,张兰兰心里抹了一把冷汗,暗道以后可不能随意的跟婆么谈论这些细舌。
再得让自己男人侧面叮嘱些,这种得罪人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这可不是单单的得罪一个人,好模好样的把人家二奇的夫郞也给拉到对立面去了,那简直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岂能是能轻易的乱攀比的,更逞论还言之凿凿的下定论了,别说一半,就是能赶上人家的一根小手指头他周琳琳就欢天喜地的得去寺庙里拜佛许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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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靠倒在山峰上,屋内的光暗了下去,梅画扔掉笔,跺跺麻木的脚,到感觉不到累,就是腰酸的狠,想到昨晚上艾奇跟拼命三郎都一样,梅画就忍不住的爆出口,但以他现在这个只能躺下乖乖被啃的悲哀的现状和事实,他也就最大能力的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常华和娟娟犹如胜券在握的样子颠颠的回去了,约好今儿黑夜一人完成一块帕子,看谁做得好,明个让艾美给做个见证,好像谁也不怕谁,都能得第一的样子,有争有抢日子过得才有盼头,艾美也乐在其中。
见梅画背着手出来,艾美便收拾了针线,问道:“画画晚上想吃什么?咱们现在就开始做饭。”
“哥,我有点难受。”梅画撅着粉盈盈小嘴,一屁股蹲在了小凳子上,瞧他满面含春的样子,他要不说任谁也瞧不出他哪有毛病。
“哪难受?”问着话艾美快速的迈过一步蹲在梅画身边,边问边用手贴他光滑的脑门,完事儿又试了试自己的,来回两次以后,颇有些纳闷地道,
“不热啊?应该不是中暑,”然后双手开始在梅画身上摩挲,半响后自言自语道,“身上也不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