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被抓,
刘嫖长公主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当晚就进了长乐宫。
第二天天不亮,长公主就敲开未央宫的宫门,求见皇帝陛下。
姐弟俩关起门来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不过,
据当时守在天子路寝廊下的郎官们后来传出的消息,馆陶长公主出来的时候,腰虽然挺得笔直,脸色却很僵、非常僵、僵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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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长公主出宫后,就去了大儿媳妇的别院。
见到阿娇,长公主唉声叹气地告诉女儿——她二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阿娇翁主听了,默默颦眉。
陪坐的堂邑侯太子妃刘姱,抢在小姑子之前开口了,以一种婉转但依然听得出怨气的口吻埋怨当朝天子,整件事明明是下人们自行其是,干嘛还扣着人不放?这个舅舅,未免当得狠心了!!
长公主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在听了儿媳妇的发言后,愈发难看了。
倒是娇娇翁主略一沉吟,抬头凝视母亲,轻轻问道:“阿母,是否……郅都之……”
“……入京?”
迎着女儿一双明眸,刘嫖长公主无奈地点了点头。
“上帝!”
阿娇握紧拳头,狠狠敲坐榻边沿,一下,又一下……
敲了良久,指关节都红了,
阿娇才深深吸了口气,向母亲进言:“母亲,吾兄今成‘秦柱’矣!
长公主喃喃地重复:“秦柱?秦柱??”
突然反应过来,惊讶漫上面颊:“商君?城门立柱??”
阿娇沉痛地点头。
馆陶长公主一时恍然,话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飘渺:“窦侄孙行凶……宗亲……外戚……今上之苍鹰……”
长公主焦躁地拉了拉锦缘的边,神色不定:“奈何?奈何??”
前两天还是丝丝寒意,早晚必须穿夹衣,今天竟然连纱质的曲裾袍都穿不了了。这才刚进五月,天热得太快了。
可为什么,身上出的都是‘冷’汗?
阿娇翁主继续提议:“阿母万不可存怨望之心,行非分之举。至此,唯待时机尔……”
绝不能违背皇帝舅舅的意思!
既然二哥陈蟜短期内出不来,就出不来吧!现在这场风波刚起,但总有过去的一天——我们,等着熬着就是了!
长公主琢磨来琢磨去,实在找不出其它妥帖的法子,只得先同意女儿的看法;
但想想实在揪心,也不甘心,就连从来爽脆骄傲的语调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凄楚的意味:“阿娇,恶月已至,天气日渐燥热;而廷尉……”
“廷尉之地,阴寒湿弊,二郎……二郎……岂能久居期中?”馆陶长公主眼中闪过水光,她心肝宝贝一样的小儿子啊!
该死的廷尉还是帝国级别最高的监狱,禁止一切探监,更别提往里面送吃的喝的还有替换衣服了。
“阿母,时局如是……阿大……母亲,上意不可违……啊!”
阿娇咬紧了牙,振振地强调,母亲该进宫进宫,该交际交际,以前和舅舅祖母怎么相处,现在依旧怎么相处。
但别再折腾捞人了,现在求谁都不合适。二哥这情形呆在牢里,肯定不会动刑,日子虽然难过,但总能熬到云开见日的时候;但如果坏了皇帝陛下的布局,惹天子光起火来,反而不容易善了。
她估摸着,过两个月,顶多四个月,这趟乱子也就过去了。
“吾女何如得知?”长公主听女儿说得如此肯定,不由有些诧异。
“女儿观国朝之史录,先帝及惠皇帝在日……”
娇娇翁主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然后笃定地告诉母亲:应该不会超过四个月。
每代皇帝都运作过类似的事,和刮风似的,过几年就来一趟,通常不超过半年。
鉴于二哥的情况,估计不用等到末尾,等高峰一过,就能脱罪回家了。
长公主也实在没别的办法,纠结许久,只得幽幽地叹:“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刘嫖长公主又提了一句:“子都所言,与阿娇相同。”
‘魏云魏子都?那个出炉不久的继爹?!’
娇娇翁主万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当时就怔住了。
倏尔,
各种滋味交缠着涌动起来,胸口处感觉莫名地有些发闷。
……原来,原来母亲前头已经和魏云商量过了?!?
……够重视的呀!
……不知道是只找了魏云商议,还是与长兄以及姓魏的都商量过?!!
‘和自己同样的意见??’
娇娇翁主脑筋急转,惊讶之余不由暗暗思忖:
‘这人……倒还算有些见识!
不象大多数在官场上厮混了半辈子的中下级官吏,经验丰富……而眼光短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