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浅有些失落的回到了她住的小院子,一路是怎么走来的,她不记得,她只是觉得鼻尖有些酸,眼睛被一些水雾遮住了风景。
颜瑾之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路轻轻地走在她的身后,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多少次他看见她都会情不自禁的上前,他不想这样,上一世被这个女人羁绊,这一世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主子。徐大夫到了,还有公主也一并来了。”千凡突然出现在颜瑾之的面前,颜瑾之狭长的凤眸看了一眼远处被风欺凌的人儿,终是收回了目光。
对于这个消息,颜瑾之一点儿也不意外。
正好他也很久没见她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正在大厅里。”
颜瑾之转身朝着大厅走了去。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绿荷远远的看见风中的女子走路摇摇晃晃,像是没有了魂魄一般。
方云浅似乎听不到绿荷说的话一样,仍旧一直往前走。洁白的脸庞滑过一颗泪珠,不知道是什么一直止不住。
“小姐,你哭了!”绿荷担忧的看着方云浅,她觉得现在,小姐开始变得忧郁悲伤了。
“没有。我在笑,我在高兴。绿荷你知道吗?我叫李若云!李若云!我得到这么尊贵的名字怎么会哭呢?我在笑……真的只是……”说到最后,声音渐渐没了。
真的只是感到凄凉,感到无助。
她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居然也面临着高卑之分,为了生存而不要尊严。
她原本以为这世界很纯白,就如她看到的一样。
她无忧无虑的活着,没有为生活而发过愁,她不缺什么,她只是养在深闺所谓的‘高门小姐’。
她比别人多了一片天,却失去了十分之九的蓝。
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强者为王,败者为寇。
别说赐姓名了,就连身份地位钱财比你高的人想要你命,也是无力反抗。
她凄凉,为何世界会是这样,她更凄凉,她的软弱无能,她最凄凉的,莫过于那句话是从她最爱的瑾哥哥口中说出。
从何时开始,瑾哥哥变得这般了。
方云浅跌跌撞撞走近院子里,一股脑倒在床上,她现在只是想把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绿荷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菜,打算去找方云浅的,但是从现在看来,她的那顿饭算是白做了。她没有离开,只是远远的,看着方云浅,陪着她。
贤王府大厅。
一身穿青绿色云罗衫裙女子,没有一点儿拘束的坐在客位上,眉目之间英气逼人,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到仍是风韵犹存。
而一旁一身锦服的男子,痴痴的看着身旁的女子。
颜瑾之走近大厅,女子便开口说话了,“瑾之,可还想我?”女子微笑着看着颜瑾之。
颜瑾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愣在原地。
“算了。也知道你性子冷,一些肉麻的话说不出,我心里知道就好。”
“姑姑,近来不见你变得好看了很多。”颜瑾之这才勉强开口说话。他知道姑姑对他好,只是他有时候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
“臭小子,你姑姑我可是一直都很好看的!”颜琯清装生气的说道。
颜琯清是先帝的妹妹,却不是与先帝一母同胞,颜琯清的母妃只是一个极其渺小的后宫嫔妃,却因为颜琯清长公主的身份而母凭女贵。
“琯清,你又开始自恋了!”徐恩扬笑着看着颜琯清道。
“小徐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本公主罚你今天把《女诫》给我背出来,不能错一个字!”颜琯清一脸无语的看着徐恩扬。谁叫徐恩扬拆她的台?
“公主大人,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背《女诫》?”徐恩扬献媚的看着颜琯清,希望颜琯清不要罚他。
“在本公主眼里,小徐子你就是本公主的面首,《女诫》你当然要背咯!”
徐恩扬早已习惯了颜琯清的说话方式,“对!我永远是你的。但是是唯一的哦!小霸妻!”
“你才霸妻呢!”颜琯清毫不示弱的反口道。
“……”颜瑾之看的十分无语。
他一句话也说不上。
颜琯清意识到自己刚才和徐恩扬斗嘴被颜瑾之这小子瞧了去了,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说道:“瑾之,你找小徐子有什么事吗?”
“对啊!瑾之你找我有什么事?”徐恩扬也疑惑的问道。
“需要……”颜瑾之此时有点难决策,到底喊‘姑父’还是喊‘徐恩扬’呢?
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颜瑾之在想在什么呢。
“叫,姑父吧。”颜琯清开口说道。
而一旁的徐恩扬心里乐开了花了。
虽然颜瑾之有时候很看不惯徐恩扬但是碍着颜琯清的面子,他还是对徐恩扬尊敬有加。
“徐大夫,这里有一个人需要你治疗。”颜瑾之并没有按照颜琯清说的称呼。
徐恩扬没有听见那声‘姑父’他还是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知道,颜瑾之这个人喜怒无常。
“带我去看看。”颜瑾之要救的人他十分好奇。
颜琯清也有些疑惑,颜瑾之带着他们走进了花园假山里的地下密室。这个密室从他封王得到贤王府邸时,他就秘密命人打造,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那时他才十二岁,他的母后,他的归来,与她再次相遇。
都是在那个黑色的十二岁。
鲜亮的宫墙,柔软的貂皮床垫上男孩静静的躺在床上。屋子里一片寂静,男孩就像死了一般空寂。漂亮的五官犹如刀刻一般,长眉若剑,隐隐还有一些稚气,性感的唇还在说话:“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可知……我好心痛!”诺大的宫殿没有一人,男孩的呓语响遍了这间屋子。
梦中,一把匕首刺进了一人的身体,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没有大火,没有叛军,更没有她。
如此熟悉,他怎么会忘?
这里是母后的寝宫,这里有他和母后的点点滴滴。他赶忙起身,他想要去找母后!
他光着脚,从宫殿跑了出来,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但是他清楚,他从内心渴望,母后一直在他身边。
那一幕,那可怕的一幕,再次重演了。
“贱人!快快说出你那奸夫谁?”辰帝青筋暴起,十分生气的逼问着躺在地上的女子。
宁馨惠站在辰帝身边冷眼看着地上的女子。
躺在地上的女子正是颜瑾之的生母,当今李皇后,李佩萱。
一身宫装虽然脏了,却仍旧掩不住李家家族的那份临危不惧,大家风范,从容淡雅。
带着血丝的唇角微微一笑道:“要说奸夫啊?皇上你正好就是一个!”
“大胆!李佩萱!你不要以为仗着朕的宠爱就可以不知天高地厚了!”辰帝沉着脸,他对这个女人已经容忍了很多了。
“窥于别人的妻子,皇上你做得真好!”李佩萱毫无畏惧的正眼直视着炀帝,眼神里还带着绝望。
辰帝今早听人禀报他的皇后居然与人苟且!
他气的连早朝都没上,就径直跑到了皇后宫,李佩萱被他拽到了宫殿外面。
他问她那是否是事实,她只是笑着,很淡雅,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这些年李佩萱一直这样对他,他为了杀杀她的傲气,就让那些后宫嫔妃都来看看她的狼狈样。
他让那些嫔妃都轮流上前赏她一巴掌,李佩萱双手被人拉着,只能任人宰割。
但是,她却只是浅浅的笑着,任由着那些嫔妃欺凌。
他想看到她除了浅笑以外的表情,这些年李佩萱对他,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带着一贯的浅笑,冷语。
无论他怎么折磨她,她总是默默的承受。
但是,有一个人他触碰不得,那便是颜瑾之,颜瑾之是她的命,为了颜瑾之,她可以什么都不要,辰帝总以为李佩萱对他那样是因为颜瑾之夺走了李佩萱的爱。
所以在皇子当中,他最不待见的就是颜瑾之,但是碍于李佩萱,就表面对颜瑾之十分好。
而颜瑾之从小就渴望得到父爱,一次次的受挫,让他对父爱更加坚定的渴望。
他总是以为,是他自己做的不好,所以做什么,他都要做到最好,而炀帝却越来越讨厌颜瑾之了。
扇李佩萱耳光的那些嫔妃个个都是流露出迫不得已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恨不得把她打死。
“李佩萱,你可知就凭你这一句话,朕可以将你们李府满门抄斩!”
“皇上,我说对了,是不是?所以现在又要以权欺人了?你除了以权欺人还能干什么?”
“你给我闭嘴!来人押入天牢,听候发落!”辰帝差点从椅子上暴跳起来,但是他终究是忍住了。
此时李池急匆匆的从宫外赶来。
“臣,参见皇上。求皇上饶过皇后吧!皇后娘娘只是一时说错话了。”李池跪在炀帝身旁说道。
“外臣不得干预后宫,李卿家这一条,你应该不是不知道吧?”辰帝斜眼盯着李池。
“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皇后认错,朕便当这件事没发生。”
李佩萱那可是圣天唯一的女将军,生来的傲气,从没打过败仗,没有犯错,她怎么可能会低头认错呢?
而李佩萱听到炀帝说的话时,只是微微一笑,舒展了四肢,平躺在冰冷的地上,灵慧的双眼轻轻地闭上了。
“哥,替我照顾好小瑾。”四周的人都寻着这身影,视线也都落在了李佩萱的身上,只听得声音,吱吱——,好像什么东西在腐烂。
“母后!”颜瑾之跑了很久,终于找到母后。
他看见母后躺在地上,身上还冒着气烟,他便知道他来晚了。
但是他仍旧大步跑向李佩萱身边。
“小瑾,不要过来,有毒!这一次母后可能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很久很久都不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母后永远爱你!”她含着眼泪说着,随后又把脸转向了辰帝,绝美的脸上落得凄美一笑。
那笑的确很美,是幸福,是解脱。
“不!母后,你不要走!”李池手疾眼快,把颜瑾之迅速抱到了十米开外,他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母后的身体被一点一点瓦解,最后化作了一潭死水,那绚烂的宫装也随着李佩萱变成了水。
而辰帝不知道是被那个妃子拽着离李佩萱很远。
他现在脑子还一片空白,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这算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而颜瑾之捏紧着双手,仇恨的看着炀帝。
从此,他便断了所有的渴望,折了追逐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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