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帝,平叛乱,斩罪后!”
“安先帝,平叛乱,崭罪后!”
“安先帝,平叛乱,崭罪后!”
皇宫门口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士兵统一的喊着这个口号,领头的男子一席黑衣骑在马上,冰冷的眼眸看不出一点表情。
“主子,时辰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红色朱漆刷过的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宫城门上,一女子含笑看着颜瑾之,她便是那‘罪后’方云浅。
颜瑾之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入了皇宫,他下了马,站在大殿中央,他在等她。
“瑾哥哥!从此以后我们便再无忧虑了,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
“记得。”
“瑾哥哥,你跟我来,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方云浅上前想要拉颜瑾之走,颜瑾之却后退了一步,她望着颜瑾之,发现他的目光好冷清,看她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来人,将罪后李若云押入天牢。”
李若云!是啊,她不仅是方云浅,更还是景后李若云。
方云浅被士兵无情的押向了天牢,她的眼中始终是充满了不解。
在这个潮湿阴暗的天牢里她已经被关押七天七夜了,没有下旨释放,也没有下旨要杀。颜瑾之没有来看过她,亦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
因为啊温死了,她杀的。
“今天早朝,我听大臣们说新皇下旨斩了宁国公,宁国公府余下的人都被发配边疆了!”
这里的狱卒是最闲不住的,最喜欢打听一些小道消息。
方云浅虽在牢中却因为这几个狱卒的原因得到了很多信息。比如,
——新皇登基那天遗失的玉玺被莫名送了回来。
——新皇革去了左侍郎檀涛的官职。
还比如,
——新皇即将迎娶皇后。
她知道他的皇后应该不是她了,但是总是忍不住去遐想。她觉得他把她关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计划的。
方云浅蜷缩在牢房的最角落边,双手环住脚,全身都在颤抖。
她也不知道为何居然开始害怕了。
铁链子栓被打开了,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仇公公端着一个盛满酒的杯子走了进来。
“皇上有旨,罪后李若云勾结恒王逼宫弑君,犯下滔天大罪,故赐毒酒一杯。”
“我不信!我不信!瑾哥哥不会这样对我!不会的!”
“这是皇上下的旨意,奴才不敢有半句假话。”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把皇上叫来,我当面问他!”她憔悴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的的神色,新皇才刚登基,就立威,现在有谁敢假传圣旨呢?除非是不想活了
“朕就在这里!”颜瑾之其实一直都在木门外观察者方云浅的一举一动,不曾错过她说的每一个字。仇公公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就悄悄退了出去。
“瑾哥哥,你告诉我他说的是假话,对不对?”
“对不对?”
牢中只有方云浅的声音,这种沉闷的气氛无疑是最折磨人的心里的。
“浅儿喝下它。”
“瑾哥哥,这种毒药喝下会死吗?”
“会。”
“哦。”她原本闪动的眼眸瞬间失去的光彩,干裂的嘴唇发出讽刺的回答。
她顿了顿,再次问道,
“瑾哥哥要浅儿死吗?”
“嗯。”
“哦。”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苦涩,对!是苦涩,居然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而他最害怕看到她这样,他知道,他的心也会痛。
这使他想要放弃这个计划。
她虽在天牢可身上还穿着当日迎他的红裳,就像新娘子一样,与这天牢显得格格不入。
她拿过桌上的酒杯,放在手中斟酌了两下,再凑着鼻子过去。
这个味道,她怎么能不熟悉?
啊温,那个她认为天底下最爱她的啊温,就是死在这钩吻花下。
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啊温被最爱的人杀了,她也即将,何尝不是呢?
颜瑾之没有看她,生怕若是再看她一眼,他就会马上把酒杯打掉。
他不能自私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红袖一拂,杯中酒从口中慢慢滑入肠胃,就要像生吞刀片一样的痛。
酒的辛辣使得她不停的咳嗽。
颜瑾之想要上前去抱住方云浅,而她却后退了。
鲜血从她的嘴脸慢慢溢出,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渐渐的看不清颜瑾之的容貌,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思绪回到了以前。
梅花树下他的誓言——
“浅儿,待我权倾天下,许你一世佳话。”
这是他对她说过的最美的情话,她还期盼着能与他共度一生。
这人呐,不能太贪,心一过,就想要索取得更多。
但是,她也只是贪他的情罢了。
她不知道,她倒在颜瑾之的怀中,鲜血仍旧在流。
“颜瑾之!如若有来生,不见不念不思不恋。”
她不知道她说完这句话,颜瑾之有多难过,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
“浅儿,对不起,我终究是……”爱你的。
最后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口,而她也早就听不见了。
他不舍的摸了她的脸,似乎想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海中一样。
原来流年逝水,他也害怕将她的容颜遗忘。
——缘起——
锦光世二十九年,辰帝驾崩,三皇子颜钰继位,号景帝,年号幕流世。
三月正是交春之时,寒风从小池边轻拂过来,池边站着一女子,白皙的脸上不施一点粉黛,高挺的鼻梁下淡红的樱唇,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右眼角有一枚浅色的痣,这是泪痣!泪痣是泪水凝结后的样子。是因为前生死的时候,爱人抱着他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以作三生之后重逢之用。有泪痣的人,一旦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就会一辈子不分开,直到彼此身心逝去。而她也会为对方偿还前生的眼泪!丫鬟把手中的紫色披风披在了那小姐身上。
“小姐,瑾少爷怎么还不来看你呢?”绿荷漫不经心的问到。方云浅望着一池春水因蜻蜓点水泛起了阵阵涟漪,心也跟着微微悸动。
“绿荷,瑾哥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才不能来看我的!”方云浅白皙的脸上显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然后接着看向水面:瑾哥哥你到底多久来看我?池子旁的柳条被风抛起,方云浅的披风也被吹开了来。披风下娇小的身子仿佛只要用手轻轻一捏就会破碎一样。
“小姐,起风了,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老爷和夫人又该担心了。”绿荷知道只要把老爷和夫人说出来小姐肯定会听进去的。
“绿荷,我要的宣纸买好了吗?”
“小姐,奴婢早就买好了,不过为什么这宣纸非要陈记的呢?宣纸不都一样吗?”
方云浅看着绿翠傻头傻脑的样子笑着说道
“陈记的这种宣纸是经过特殊水泡过的,只要有颜色的笔写上去,永远都不会消色的,而且这种宣纸只要你把自己喜欢的香气喷在上面它也会永久保留。”亦如她人一样,她永远记得他,也永久保留着对他的喜欢。
绿荷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就只听见方云浅淡淡的说:“回府”然后就上了方府的马车,从马车就可以看出方家是极富有的,江南新出的锦缎“流光缎”都用来装饰马车,马车上有供人休息的床榻,还有雕花镂空的小茶几。这种雕花技术是方家旗下产业新研出来的,江南的铺子里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精湛的雕刻技术。这种雕刻技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模花”。在苏州锦溪的一座无名山上长满了一种特殊的花,这种花摘下来不受什么破损,香气就会一直保存,久久不散。
小茶几上的雕花就是把那种花嵌在了里面,然后经过加工在花的外面套上了一层木制,然后根据花的样子先描绘,然后用雕刻刀一层一层削去,剩下最薄的那层,香气就没有被遮掩住,所以小茶几放在马车上,整个马车都被香气包围。
绿荷看着小姐一直在神游不禁疑惑的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苏州的天气越发的冷了。”
“小姐哪是变冷了呀,是你从小就怕冷。”
“或许吧。”细眉禁不住微蹙了一下。
“小姐肯定是你刚刚受了风,身子受了寒,万一又犯哮喘怎么办?奴婢马上去找宋大夫!”绿荷一脸担忧的看着方云浅。
方云浅笑着说道:“老毛病了,不用的。”
马车停在了方府前,方云浅一进府就跑向了谢氏的院子。谢氏是云浅的母亲,是苏州谢太傅的嫡女,谢太傅只有正妻,后院没有妾氏,没有通房丫鬟。也就只有一个嫡女一个嫡子,嫡女谢流婉嫁给了当时的苏州才子方季林。
两人的爱情当时也被传为一段佳话,方季林承诺此生只有谢流婉一个女人,就因为这个承诺,谢太傅才放心把谢流婉嫁给方季林。而事实证明方季林也做到了这个承诺,所以到现在还只有方云浅一个女儿。
谢太傅的嫡子谢南明娶了苏州锦溪知县的嫡女由于谢太傅对谢南明的要求(谢太傅当年要求女不做妾,男不娶妾)。谢南明有两个嫡子,嫡长子谢君华饱读经书,满腹才华,嫡次子谢江宁整天留恋花楼,经常把夫子气的火冒三丈。谢南明这两个儿子都十九却还没有打算成亲,要是别家的公子哥早就是孩子的父亲了。为了这两个儿子成亲的事,谢夫人整天都在打听未出阁的姑娘。
方云浅已经十三岁了,比起同龄女子,她的身高相对较高,只是从小就受哮喘的折磨,她没有其他女子那样丰满,脸上也没有红润之色,连说话都感觉轻飘飘的。
方府谢氏的院子里。
“母亲,我回来了!”此时方云浅还大口大口喘气,因为她跑的太快了,使得自己呼吸困难。谢氏赶忙把她扶下坐着一脸责备的说着
“云浅,你也不小了,怎么做事还是这般冲动,万一你要是摔着了怎么办?母亲会心痛死的!”
方云浅睁大美目,可怜巴巴的望着谢氏说道
“母亲,云浅知道错了,我这还不是想要快点见到母亲嘛!”
谢氏嗔怪的说道:“你就贫嘴!”然后一脸担忧的说道
“云浅,都怪母亲,要是母亲当时聪明一点,你就不会这样了!是母亲没有保护好你!”
方云浅摇摇头说道:“母亲,这不怪你,当时你和蓝姨母关系那么好,谁也料不到她会在你怀着我的时候给你下药,我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方云浅口中的蓝姨母是方季林去锦溪无名山的路途中顺道搭救的。
她说她叫蓝萍,家中是做生意的,她是家中的庶女,姨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当家主母要将她嫁给一个身患残疾的人,她不愿意,就从帝京一直逃到了锦溪,要到锦溪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山匪抢劫,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山匪抢走了,她也是侥幸逃脱。
方季林听了她说的话没有多大感触,他想着就暂时收留了蓝萍。当方季林回到锦溪镇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在传言方季林刚娶不久就带了个妾氏回来。因为方季林的父亲方大老爷是苏州大户,百姓们都喜欢关注大户们的风吹草动,所以那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而方府谢氏也已经知道了。
方季林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方府,先安顿好了蓝萍,然后去了谢氏的院子。谢氏正在泡茶,方季林一进门看着分别两个月的新婚妻子,
一下就把谢氏搂进怀中说道
“婉儿,我好想你!”谢氏娇羞着低着头小声地说
“我也很想你!”方季林又接着说:“你可知这街上的传言?”
谢氏点点头。
“那你为何不问我这是不是真的?”
谢氏微笑着说道:“因为我信你给我的承诺,你说过此生不会负我!”
方季林一脸兴奋的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我方季林真是好福气,竟娶得了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妻子。”
谢氏因为蓝萍的身世太悲惨,所以就决定把她留下来。
后来方季林认了蓝萍做义妹,蓝萍也欣然答应了,那些传言也就不攻而破了。蓝萍和谢氏的关系很好,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一天蓝萍就在谢氏的饭菜了下了毒,恰好谢氏当时怀了云浅,要不是救的及时,就会一尸两命,但云浅就从此落下了病根。发生了那件事后,蓝萍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找不到她的一点踪迹。
方季林也因为这件事走上了行商的道路,最后成为圣天首富。方季林早前是想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但是当时宋大夫诊出谢流婉的这一胎将来会体弱多病,需要大量名贵药材。当时的方府只是一般的大户,没有闲钱去找名贵药材,方季林只好弃文投商。这么多年来方云浅都是靠着那些珍贵药材吊着的。
其实方季林这辈子本该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就怪树大招风,方家的钱财连朝廷都想分一杯羹。最重要的是,他收留了颜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