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开口的话,就已经让冬苗不快。
什么叫做“安先生在啊才抱柴抱那么久”?!但是安秀才在,冬苗不想和杨氏争吵起来:有些事情,本来没有什么,可是你一解释反而就像是真有了什么一样。
所以冬苗压下了心头的不快,劝自己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好了;不然的话,自己名声受损不说,还要连累人家安秀才。
她是想息事宁人,杨氏却把话挑明丢到她脸上:指着冬苗的脸说冬苗不守妇道。
这可是要命的指责,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在方圆百里之内,不守妇道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浸猪笼!
没有真凭实据,不是有生死之仇,谁也不会指着一个女子说其不守妇道的。
这个罪名,冬苗不能担,她也担不起!如果是上一世,她可以不在乎谁的血口喷人,但是在这个时代,几句诬蔑是可以要人性命的:冬苗岂能再容忍杨氏。
冬苗一双眼睛冰冷的盯着杨氏,就等着她收回刚刚的话,再向自己道个歉。
杨氏丝毫不惧,迎着冬苗的目光反而冷笑起来:“这就翻脸了?正好,也免的我还要想如何开口了,你在我这里偷走的那六百二十九文钱,还我!”
“我还当你有那个好心,给我带三个大钱补身子呢,原来你就是个贼!居然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偷走了!那可是我和你哥在牙缝里省出来的,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黑心肠的玩意儿,居然全给我弄走了!”
“马上还给我!”她的手指点到了冬苗的鼻子上:“不还我,看我让你哥打烂你的贼骨头!敢动我的钱,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儿。”
冬苗看着杨氏扭曲的脸,知道本主儿没有出嫁前,这个大嫂对冬苗,嘿,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小一,是不是你干的?”冬苗就奇怪嘛,袖子里怎么会有三个大钱;她本就疑心是小一做的,但是小一要调皮,损失三个大钱也不算多大的事儿,她才没有当时就问小一。
现在看杨氏要气疯的模样,再听到她丢了六百二十九个大钱——冬苗相信杨氏现在杀人的心思都有了;除了小一外,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身上的钱弄走。
还好,这次小一没有动杨氏身上的衣衫,这也算是给冬苗面子了:倒底是冬苗的嫂子嘛。
小一哼了哼:“她先下手的。”幸好它丢出去三个大钱给杨氏,果然吧,冬苗来问罪了;可惜的是,它堂堂神兽岂会没有一点准备?
所以,它现在可是占着一个理字呢。
冬苗叹口气,打定主意回头要好好的和小一聊聊,不能动不动就把人家身上的东西弄过来:这不是个好习惯。
至少,以后小一动手之前,要争取她的同意才成。
杨氏见冬苗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气焰更是涨了三分;随之,她的贪心就涨了十分:“还有,不管你是去讨还是去求,还是怎么弄来,今天你要自奶奶手里弄来三百文钱交给我。”
“我知道奶奶那里至少也有一两吊钱的,弄个三百文,凭奶奶那么疼你很容易的。你如果弄不出来三百文,不,四百文!我是说你要让奶奶给你四百文,否则,我就把你刚刚不要脸的和安秀才私会的事儿告诉……”
冬苗一掌甩在了杨氏的脸上,让其没有吐出口的污言一下子全吞了回去。
和小一说话的功夫,冬苗没有回应杨氏,真真没有想到杨氏不但是想要回她的钱,还把主意打到了蔡氏的头上。
就因为她看到了安秀才和冬苗在柴禾堆旁说话。要知道,冬苗和安秀才相距足有五六尺,且衣衫整齐:就算以这个时代的礼教来说,她和安秀才也没有任何不合礼教的举止和言谈!
只不过是在晚上,她和安秀才不巧偶遇说了两句话,杨氏就把要人性命的罪名扣到了冬苗的头上,还以此来威胁冬苗弄好处。
杨氏捂着脸看着冬苗,长长的吸了几口气,脚下一动就要扑过去——那个老大的肚子一颤提醒了她,此时她不适合同人动手。
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收住了脚:因为她现在打不过冬苗,且还有可以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你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情——居然在娘家勾引男人后,还敢打我这个嫂子?!”她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冬苗咬着牙:“你怎么不喊的全村人都知道?!”
杨氏瞪了一眼冬苗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因为她生了两个女儿呢;如果冬苗的名声坏了,以后她的女儿也不好找婆家的。
不然的话,就凭冬苗这一记耳光,她就能嚷的全村人都知道冬苗所做的丑事儿。
“你好得意,是不是?你是认为我真不敢把你的丑事儿告诉吕家那小子,是不是?!”杨氏气的眼珠子都要滚出眼眶了:“现在,你就是给我四百文钱,我也不会答应给你遮羞了,定把你今天晚上的丑事告诉吕家那小子。”
冬苗看着她:“四百文都不成了?是不是以后每个月我都要给你弄点钱来,才能让你闭上嘴巴?”拿人错事要好处的人,从来不会只要一次的,这是铁律。
杨氏刚刚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经冬苗提醒——其实冬苗不提醒她,只要她能拿到那四百文钱,她的胃口就会变大。
她就会用冬苗的所谓丑事,要胁冬苗不停的给她钱,因为没有什么比不劳而获更能让她开心。
“哼,你现在怕了?!知道怕了就好!不要以为吕家休了你,你就能回董家来,咱爹咱娘为小妹着想,也不会让你回来,只会把你丢到深山小庵里去出家!”杨氏咬着牙:“每个月都要给我弄二十文钱来,我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没有狮子大张口,那是因为四百文钱是自蔡氏手里弄出来的,那不可能月月都有:哪怕蔡氏再疼爱冬苗,也不可能月月都给冬苗几十文钱。
而对于一个农户来说,再拼命做活,一个月能有个二十文钱那都是天大的好处:做梦都会笑出来的好处。
就算她的绣活还不错,自娘家开始攒钱,攒了八年啊、整整八年,她才攒起了六百多文钱:其中还有一少半是董勇赚来私下交给她的。
至于冬苗是不是有那个本事弄来二十文钱——她不管,她反正就是每个月都要二十文钱;有了这二十文钱,她就能让腹中的儿子出生后每天吃上一个鸡蛋了。
冬苗不想她的丑事被人知道,就去想法子吧;她没有法子,她的姘头安秀才肯定有法子!
安秀才可是秀才公啊。
杨氏想到这里眼中猛的泛出了绿光:“不是二十文,要、要五十文每个月!”一个秀才每个月弄五十文钱应该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