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皓南无声地叹口气,推走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再挤开夏鲲身边的人,直接开了一瓶波士伏特加递给夏鲲,然后自己也开了一瓶,微笑着用自己的酒瓶碰了碰夏鲲手里的酒瓶,说:“来吧太子爷,你来之前不是说要跟我拼酒吗,咱们也别磨叽了,直接对瓶吹吧。”
夏鲲顿时傻了眼,一脸为难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瓶,又看看笑得云淡风轻的岳皓南,再悄悄瞅一眼注视着这里的白子轩,知道自己如果这时候怂了就再也没机会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吹就吹!”
二十分钟后。
夏鲲已经躺到了桌子下面,拽都拽不起来,但岳皓南还依然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醉意。
旁边围观的人惊呆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岳皓南轻而易举地把夏鲲架了起来,对众人说:“我带他去厕所吐一吐,你们继续玩,别管我们。”
安槐敛起惊恐的表情,勉强扯了扯嘴角:“啊……好……好的,南哥慢走。”
岳皓南带着夏鲲走出去后,白子轩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冷声道:“我要走了。”
安槐赶紧拦住他:“别介呀,夏鲲还没回来你怎么能走,至少等他回来再说。”
“反正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回不回来有区别吗。”白子轩语气淡漠,眉宇间有些愠怒。
安槐无言以对,只好耍赖:“你走了一会儿就没人管他了,难道你要把他扔在这里吗?”
“你不管他?”白子轩觉得很奇怪。
“当然不管,因为,”安槐挥挥手把包间里所有的人都叫起来,“我这就要走了,夏鲲就拜托你了。”
“什么?喂!等……”白子轩话还没说完,安槐就带着一屋子的人迅速遁走,马上包间里就只剩了白子轩一人。
白子轩:“……”
十多分钟后,岳皓南架着夏鲲回来,看到只有白子轩一个人在包间里坐着,不禁笑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我走错房间了吗?刚才还一屋子人怎么现在只剩你了?”
白子轩也很无奈:“他们都走了。”
“那他怎么办?”岳皓南努着嘴指了指夏鲲。
“放这里吧,我送他回家。”白子轩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
“好吧,你们一路小心,还有人在等我,我就先走了。”岳皓南把醉成烂泥的夏鲲放在白子轩身旁,拿好自己的提包就离开了。
“唉……”白子轩轻轻叹口气,从夏鲲口袋里摸出他的车钥匙,架起他的胳膊,十分费力地拖着他往外走去。
夏鲲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白子轩身上,白子轩走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腰都快被他压断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停车场,他一只手扶着夏鲲的腰,一只手去拿口袋里的车钥匙,结果还没拿出来,他突然感觉周围多了一圈黑影。
“嘿兄弟,你背的这个醉鬼就是夏鲲吧?”
白子轩闻声回过头,看到了四五个小地痞围着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扳手、撬棍一类的东西,皆是一脸横肉,故意疵着牙做出一副吓人的模样。
白子轩顺着他们的脸一一看去,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人脸上,顿时呆住了。
“喂,识相点就快把这家伙交给我们,我们也不想误伤。”站在中间的一个人威胁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撬棍。
白子轩看都不看他,死盯着最后一个人,沉声问道:“你十一年前是不是杀过一个歌手?”
那人一愣,心虚地笑了几声:“神经病,喝醉了吧你?”
这个声音,不会错的,十一年前的杀手就是他!
“少废话了,动手吧!清哥说了,卸这小子一只胳膊!”一声令下,几个混混一起扑了上来,白子轩松手把夏鲲扔在地上,一脚踹上了中间那人的裆,那人惨叫一声,当即弓下了腰,白子轩闪身躲过一个人的偷袭,迅速夺下了那人手里的撬棍,直直击向那个凶手的面门。
凶手慌忙用扳手挡住白子轩,“崩”的一声脆响,撬棍与扳手狠狠撞在一起,两人的手都是一麻。白子轩身上寒气逼人,他的声音也冷到了极致:“说,十一年前是谁让你去杀江霖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凶手一松手避开了白子轩的压制,同时扑上来三个人照着白子轩的后背就是几棍子,白子轩吃痛地闷哼一声,反身与他们缠斗起来。
“不要管他了!快卸夏鲲一只胳膊好交差!”最先被白子轩踹裆的男人扶着汽车站了起来,从后腰拔出一把长刀,眼见就要挥手朝夏鲲砍去,白子轩赶忙突破面前拦路的三人,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抱住了夏鲲,结结实实替他挨下了男人的一刀,后背登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整个身体都要被撕扯成两半了,大股大股的血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的t恤。
“艹!”男人低骂了一句,正欲再砍,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大喊道:“你们在干什么!把刀放下!”
安槐?
白子轩听到安槐带了一群人跑了过来,迅速制服了这几个小混混,他吃力地从夏鲲身上撑起胳膊,安槐忙过来扶住了他,声音很镇静:“白子轩你坚持一下,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那个人……杀了江霖……”白子轩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意识模糊,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指着那个已经被人控制住的凶手,说完最后一句话,终于晕了过去。
***
白子轩再醒来时,是在一间病房里。
他几乎已经习惯了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了,他仰面躺了几秒钟,知觉渐渐恢复,后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像有人举着火把煎烤他的肉一样。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不过床旁边的椅子上搭着一件夹克,他立刻认出了那是夏鲲的衣服。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怒不可遏的声音:“你们到底是怎么当医生的!他这么久都没醒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先生,病人失血过多昏迷属于正常情况,您不用担心,还有,能不能请您不要再跟着我了,您这样我没法查房啊。”
“他都昏了十几个小时了还能叫正常?!你要是再不他弄醒我就拆了你们医院!”
“……先生您能不能冷静点,病人送来的时候是晚上,睡十几个小时当然正常了。您有这和我吵的功夫不如去看着病人,如果有什么情况还可以马上通知我。”
白子轩长长叹口气,这个白痴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可救药。
听了医生的话,夏鲲没再争论下去,不情不愿地推门走进了病房,刚走到床边就看到了睁着眼的白子轩,他瞬间呆住了,两人对视了几秒他才试探着叫了一句:“白子轩?你……你醒了?”
“嗯,”白子轩平静地答道,“被你吵醒的。”
夏鲲眉头一皱,指着白子轩就骂开了:“靠你个白痴!谁他妈需要你挡刀啊!就你那小身板还给我挡刀!下次再有危险你给我麻溜跑听见没有!跑得慢了老子就揍死你!”夏鲲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鼻尖都红了,声音也有点哽。
听着夏鲲久违的声音,白子轩心里蓦地软了一下,倔强地偏过头去,闷声说:“我愿意,用不着你管我。”
夏鲲忿忿地坐在椅子上,探出手背试了试白子轩的额头,喃喃道:“还好退烧了,昨晚你高烧烧了一整夜,我都以为你要自燃了。”
“滚,你才自燃。”白子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夏鲲咧嘴一笑,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后背还疼吗?”
虽然已经疼得要喘不上气了,但白子轩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夏鲲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知道他是在逞强,心疼地耷拉下眉毛,抿紧了唇,说:“我知道你疼,但止疼药也不能总吃……你要实在忍不住了就说,我喂你吃止疼药。”
“我没事。”
夏鲲愣愣地看着白子轩,忽然嘿嘿嘿傻笑起来。
“笑什么啊,白痴。”白子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就是觉得已经一周多没这样和你说过话了,还挺怀念的。”
白子轩胸口一疼,不说话了。
他又何尝不是呢,看见他走进病房的一刹那竟有种多年未见的错觉。
“昨晚袭击你的到底是什么人。”白子轩回过神来,问出了重点。
“哦,那些啊,是我竞争对手派来的,我不是正在筹拍一部古装剧嘛,题材正好和另一个公司撞上了,之前那么多撤资的人也是他在背后煽动的,好在后来从天而降一个游戏公司给我投了三百万,我的电视剧才能顺利开拍,但开拍后他就急眼了,派了几个地痞流氓来下黑手。不过那群人已经被抓进了警察局,他也被拘留调查了。”
“那群人中有一个是当初杀江霖的凶手,就是嘴角那里有一颗痣……”
“我知道,安槐都跟我说了,经过审问,他全都招了,十一年前确实是他潜入江霖的家打开了煤气阀门,伪造出了江霖自杀的假象,现在警察已经在重新审理十一年前的江霖案了。”
白子轩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问:“那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
夏鲲直视着白子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指使他的不是我爸,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