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顾相只装作听不懂, 也不搭腔, 笑吟吟地开口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 若是不想割舍, 便不必割舍, 哪里用顾忌旁人?”
“那可不行。”爻帝指着棋盘上顾相的卒悠悠说道, “你瞧,这过了河的小卒在拼命往前,分明是在威胁于朕。”
“皇上说笑了。”顾相冷静自持地说道,“皇上适才也说了,炮可隔山打牛, 车可横冲直撞, 而卒一次只可前进一小格, 如何能威胁得到皇上的车和炮?”
爻帝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将棋盘掉了个个儿,后又指着顾相这半面的棋盘说道:“爱卿你看,卒一次虽然只能前进一格, 但是它的同伙却有众多, 这棋盘上五个卒齐头并进, 朕只怕是自己的车和炮难保啊!”
爻帝这般似真似假地感慨完, 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说起来, 这棋局还是爱卿走的呢,单不知道这卒的走势, 同爱卿有无关系了?”
顾相一听, 心知再不能装傻, 连忙跪下:“臣心中所想的,唯有为皇上分忧,再无其余念头,求皇上明鉴。”
爻帝冷哼一声,抬手将棋局掀翻,那些个碧玉的棋子顿时“骨碌骨碌”滚落下地,迸溅开来的碎玉散了满地:“若无爱卿手笔,三皇子妃能将差事办得如此漂亮,赢得满潮州城百姓的民心?朕不信。”
身为帝王,最为忌惮的有两件事:一是自己年纪渐长,而自己的孩儿却一日日地羽翼渐丰,与朝中的重臣勾搭在一起;二便是有人比自己更得民心。
不巧,这两件事周韫俱占了。
故而爻帝无法不对他生起提防之心。更遑论顾相这个老狐狸还将自己的嫡长子嫁给了三皇子,真要算起来,爻帝觉得自己可能也并非是这个老狐狸的对手。若是顾相也是站在周韫那边的······
今日爻帝此举,即使在表达不满,同样也是在试探,试探顾相是否当真是已经选择了站队。
顾相悠悠叹了一口气,将头伏得更低:“皇上此行治理潮州水患,为何选择派三皇子去,而不是更看好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而老臣爱子如命,为何却替陌儿选择三皇子,而不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这其中的原因是同样的。”
“恕臣直言,大皇子同二皇子皆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唯独是三皇子却不可能。皇上明白登上那个位置有多凶险,老臣亦是明白。若是一朝落败,只怕下场较常人更为不如。老臣不愿陌儿去赌,也不忍心见陌儿遭受那般危险,故而才选择了三皇子。”
“若老臣当真如皇上所猜测的那般,想要陌儿获得那个无比尊贵的位置,为何不直接选择大皇子亦或者是二皇子,如此一来,其背后的势力加上臣,岂非更加胜券在握?”
顾相此话说得可谓极其大逆不道,但爻帝也毕竟老了,有时候他也希望有人能够对他说一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听到顾相这么说,爻帝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已经放下了对周韫一般的猜疑,也就终于愿意却见一见人了。
出乎爻帝意料的是,周韫并未同他所料想的那般,一见面便将他自己背地里所掌握的证据给自己呈现上来,也并未开口邀功说他自己此次差事办得究竟有多么的漂亮,而是开口请辞:“父皇,边境之处多戎狄来犯,孩儿右手已废,难以再持笔,孩儿愿往边境之处,持刀杀敌。”
爻帝不清楚周韫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却也不想轻易开口放人,他总有一种直觉,若是此次放了手,今后再想拿捏住他这个儿子,只怕会越发不容易。
想到这里,爻帝笑着开了口:“不急,你适才才办完潮州水患的差事,正是应当好好休息的时候,去边境之事不急,可在京城多修养几日。”
周韫微微垂下眼睫,遮去了眼眸里的那一抹讥笑:“父皇,在潮州治理水患时,孩儿曾对着佛主起誓,若是潮州水患得以解决,百姓能够不再忍饥挨饿,孩儿愿此生再无子嗣。后来,潮州水患果然解决了,而孩儿,亦不会失约。”
若说当时周韫还不过是对着佛主起誓,眼下对着爻帝这般说,那便是承诺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了。
爻帝自然也是知道所谓的佛祖显灵事件背后的真相的,也知道这件事乃是他想要护着的两个好儿子干出来的好事。周韫当着爻帝的面这般说,也就是在告诉爻帝,因为你想要护着的那两个好儿子,我此生都不会再有子嗣,也就自然不会去争那个皇位,你大可高枕无忧。
听到周韫这般说,又想到顾相先前所说的话,爻帝终究也是有些心软了:“罢了,你既想去,那便去吧!只是边境之处多苦寒,不似京城这般温暖,你若去了,不要后悔便成。”
周韫微微颔首:“孩儿知晓,必不会后悔。”
因了周韫的请求,顾陌回到京城不过短短五日,便又要重新准备启程上路。
临出发前,周韫前来顾府拜别顾相。当然,除了拜别,也还有旁的许多事物要交代。就这般,周韫同顾相在顾相的书房里商讨了整整一个下午。
待周韫再次出来时,天已擦黑,仿佛被人泼了盆墨般,除却天上的星星散发着点点的光芒,再不见任何的光亮,就连月亮都是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
周韫出来后便沿着后花园一路信马由缰地走着,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听见两个上了年纪的洗衣婆子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在闲谈。
一个年长一些、头发花白的婆子说:“造孽哟!这大公子回来才多久就又要走了。”
另一个稍年轻一些,瞧着不过四十左右的婆子冷嗤了一声:“要我说,大公子要是能一直不在府中才好呢!瞧他那刁蛮任性的模样,恨不能眼睛长到天上去。”
那老婆子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们是后来的。若是府中的老人,不会有人不喜欢大公子的,纵然是他如今再刁蛮、再任性。”
“那是为何?”那年轻一点的婆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大公子原先是什么样的?”
“原先啊!”那老婆子神色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怀念,“大公子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粉雕玉啄的,像是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尤其是眉间一点红,谁见了不得赞一句玉人儿。”
那年轻婆子不屑地瞥了瞥嘴,脸上尽是不信的神色:“莫老娘,你难道不是如何眼神才不好,而是年轻时候眼神就不好了?大公子如今这般模样,小时候能有多漂亮?”
“你若是不相信,老婆子我便不说了。”
“信信信。”那年轻一点的婆子还想继续往下听,也就顺着敷衍了几句,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的。
那老婆子显然也听出了年轻婆子的敷衍,为了让年轻婆子相信,又哼了一声说道:“你还不要不信,大公子小时候,身边便带了个会飞的小纸鹤儿。无论大公子走到哪儿,那纸鹤就飞到哪儿。这事情府内知道的人很少,老爷对外也只是宣称那是能工巧匠造的小玩意······”
那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年轻婆子就已经打断她了:“莫大娘你越说越离谱了,还会飞的小纸鹤儿。那后来那小纸鹤呢?怎么我来府上当差都快一年多了,从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会飞的小纸鹤儿?”
那老婆子瞪了年轻婆子一眼:“没了,大公子七岁那年,纸鹤就莫名消失不见了。”
年轻婆子忍不住“嗤嗤”笑了出来,显然觉得年长的老婆子是在胡说八道。
后来那两个婆子又说了些什么,周韫已经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周身一阵冷,一阵热,冷的时候如至冰窖,热的时候又好似烈日当头,他满心里、满脑海里都不停地回想着这样的一句话:原来顾陌就是小纸鹤,原来小纸鹤就是顾陌······
他当年收顾陌为嫡传弟子,也并非是当真想要倾囊相授,而是盘算待顾陌修炼到金丹期,他正好可以元神出窍,对顾陌夺舍。毕竟他困在分神期已逾千余年,再不谋求办法只怕是要作古。更何况,顾陌又是他所有弟子中,天资最高的。
故而,这青木宗中诸弟子都欣羡这大师兄,只道师父为助其修炼,倾尽天材地宝,还不许大师兄为宗派大比枉堆修为,要他稳扎稳打。
可谁又知道这青木真人的狼子野心?
诸弟子不知道,原本的顾陌也不知道。而现在的顾陌知道,却更巴不得青木真人早些夺舍。
见顾陌来了,青木真人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耐烦,却又极好地掩饰住了:“陌儿,有何事不让你门下弟子前来通禀,而要亲自跑这一趟?可还记得为师与你说过,不可分心于琐事,要你专注修炼,早筑金丹?”
顾陌垂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弟子是为他而来。”说完,便将小崽子推了出来。
青木真人这才注意到顾陌身后还站了一个少年,墨黑色的眼眸如一潭古井,透着寒意,刺人肌骨。周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唯独,和他这个徒弟却是相融。
青木真人素来不允顾陌同他人交往,怕是牵扯出什么干系,日后难于应付。当下便阴沉了脸:“此子是谁?”
顾陌像是不曾发觉一般,嗓音清冷回禀道:“弟子昨日于天都峰捡到他,想恳请师父收他做个内门弟子。”
青木真人用神识在凌靳身上扫视了一番,并未发现这少年有何特殊之处,就连灵根也是最为常见的三灵根,正欲拒绝。转念间却又想到了什么,笑着答应了:“好,既然是陌儿开口,为师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转过头对着凌靳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靳自幼对人的情感最为敏感,无论那人是何表情,他都能透过那人的感情,知晓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官。就像此刻,青木真人明明是笑眯眯地问着他,他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阵发自心底的寒意。
但让凌靳在意的,却不是青木真人待自己的态度,而是青木真人虽口中亲热地唤着他哥哥为徒儿,但在最初见哥哥时,那一闪而过的恶意,不由得不让凌靳心生防备。
“我唤晋零。”凌靳谨慎开口道,说完心中又是一悲:父亲母亲,孩儿实力不足,为避寻仇,只能隐姓埋名。若有一日,孩儿可睥睨天下,定当扬我凌氏一族之名。
“哈哈哈哈哈,晋零,好。”青木真人爽朗地笑了笑,“青木宗共有三宗门:武宗、阵宗和丹宗,你意欲入哪个宗门?”
武宗,便是习武法,亦是青木宗最为强盛的宗门;
阵宗,是习阵法,阵法大成者,可用阵法越级屠杀实力强盛于自己数倍的敌人;
丹宗,是习丹药,同武宗乃是相辅相成。但青木宗并未有高明的丹师,故而是最为没落的一宗。
听到青木真人的问话,凌靳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转头问顾陌道:“哥哥,你在何宗门?”
一听凌靳这问话,顾陌便问起了脑海里的系统146:“他该在哪个宗门?”
系统146不太明白宿主问这话的原因,第一反应却还是回答:“女主推荐男主进的是丹宗。青木宗的丹宗没落,最适合男主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