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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陌的师父青木真人, 更不是什么好人。外表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 观之也是心慈面善,但背地里的手段之狠毒,恐怕就连魔族中人都难以匹敌。
他当年收顾陌为嫡传弟子,也并非是当真想要倾囊相授, 而是盘算待顾陌修炼到金丹期, 他正好可以元神出窍, 对顾陌夺舍。毕竟他困在分神期已逾千余年,再不谋求办法只怕是要作古。更何况, 顾陌又是他所有弟子中,天资最高的。
故而, 这青木宗中诸弟子都欣羡这大师兄,只道师父为助其修炼, 倾尽天材地宝,还不许大师兄为宗派大比枉堆修为, 要他稳扎稳打。
可谁又知道这青木真人的狼子野心?
诸弟子不知道,原本的顾陌也不知道。而现在的顾陌知道,却更巴不得青木真人早些夺舍。
见顾陌来了, 青木真人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耐烦, 却又极好地掩饰住了:“陌儿, 有何事不让你门下弟子前来通禀,而要亲自跑这一趟?可还记得为师与你说过, 不可分心于琐事, 要你专注修炼, 早筑金丹?”
顾陌垂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弟子是为他而来。”说完,便将小崽子推了出来。
青木真人这才注意到顾陌身后还站了一个少年,墨黑色的眼眸如一潭古井,透着寒意,刺人肌骨。周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唯独,和他这个徒弟却是相融。
青木真人素来不允顾陌同他人交往,怕是牵扯出什么干系,日后难于应付。当下便阴沉了脸:“此子是谁?”
顾陌像是不曾发觉一般,嗓音清冷回禀道:“弟子昨日于天都峰捡到他,想恳请师父收他做个内门弟子。”
青木真人用神识在凌靳身上扫视了一番,并未发现这少年有何特殊之处,就连灵根也是最为常见的三灵根,正欲拒绝。转念间却又想到了什么,笑着答应了:“好,既然是陌儿开口,为师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转过头对着凌靳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靳自幼对人的情感最为敏感,无论那人是何表情,他都能透过那人的感情,知晓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官。就像此刻,青木真人明明是笑眯眯地问着他,他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阵发自心底的寒意。
但让凌靳在意的,却不是青木真人待自己的态度,而是青木真人虽口中亲热地唤着他哥哥为徒儿,但在最初见哥哥时,那一闪而过的恶意,不由得不让凌靳心生防备。
“我唤晋零。”凌靳谨慎开口道,说完心中又是一悲:父亲母亲,孩儿实力不足,为避寻仇,只能隐姓埋名。若有一日,孩儿可睥睨天下,定当扬我凌氏一族之名。
“哈哈哈哈哈,晋零,好。”青木真人爽朗地笑了笑,“青木宗共有三宗门:武宗、阵宗和丹宗,你意欲入哪个宗门?”
武宗,便是习武法,亦是青木宗最为强盛的宗门;
阵宗,是习阵法,阵法大成者,可用阵法越级屠杀实力强盛于自己数倍的敌人;
丹宗,是习丹药,同武宗乃是相辅相成。但青木宗并未有高明的丹师,故而是最为没落的一宗。
听到青木真人的问话,凌靳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转头问顾陌道:“哥哥,你在何宗门?”
一听凌靳这问话,顾陌便问起了脑海里的系统146:“他该在哪个宗门?”
系统146不太明白宿主问这话的原因,第一反应却还是回答:“女主推荐男主进的是丹宗。青木宗的丹宗没落,最适合男主韬光养晦。”
得到答案,顾陌抬眼望向凌靳,一双凤眼清冷:“我在丹宗。”
见哥哥瞧着自己,凌靳的心情便有些隐晦的欢喜蔓延开来,嘴角也微微上扬,毫不迟疑地对青木真人道:“丹宗。”
青木真人虽不明白顾陌为何明明在武宗,却要骗这小子,却也乐意看到顾陌不必花太多时间在这小子身上,当下也就顺势而为:“归元,你过来把人带下去,从今往后,他便是丹宗第十三号弟子晋零。”
系统146看着小男主离开的背影和对自家宿主缓步上升的好感度,不用想都知道小男主在想些什么,不免有些心疼小男主。
待凌靳离开后,青木真人自怀中取出一玉瓶:“陌儿,这瓶中是上品的养息丸,你且拿去用,若是不够,再同为师说。”俨然一副好师父的模样。
顾陌也不推辞,接过来后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开了。这青木真人对待这副身体向来比他更谨慎,他自然不怕这青木真人待他不利。
而另一边,凌靳被归元带下去后,一路上小心地刺探着自己想要得知的消息,倒也被他问出了大半。
“眼见师兄气度不凡,敢问师兄是否也是掌门座下弟子?”
那归元原本多少有些不屑这个差事,但这小子说话听着还算顺耳,也就勉强搭了腔:“我哪有那福气?掌门座下仅有一位弟子,且尊贵无比,哪是我这等人可以企及的?”
凌靳适才听哥哥唤了那青木真人掌门,当下便立刻对号入座,知道归元说的究竟是谁,又故作怯弱道:“师兄,那这位弟子姓甚名谁,有什么喜恶吗?弟子怕无意冲撞了贵人。”
“姓顾名陌,今日带你来见掌门的便是大师兄。至于冲撞······”归元不屑地瞧了瞧凌靳,“大师兄素来只对修炼感兴趣,其余事务,一概毫不关心。像你这种级别的,除了今日,压根不可能见到大师兄。”
闻言,凌靳心下一突,追问道:“就连炼丹时,也见不着大师兄么?”
“炼丹?大师兄为何要炼丹,那等琐事,如何会烦扰大师兄?”归元冷嗤一声,“大师兄乃是武宗第一人,自是有源源不断的丹药,怎可能亲自去炼丹?”
凌靳一怔,脸色迅速地惨败了下去:“可他明明同我说,他是丹宗。”
归元先是皱眉,而后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此事众所周知,我何故要骗你。至于大师兄同你说他是丹宗,很简单,显然是大师兄并不愿意同你有什么牵扯,故而谎称自己是丹宗。望你知难而退,日后莫要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呵,凌靳笑了笑,是啊,自己何德何能得到那人一丝半点的眷顾?
可是,他不甘心。为何那人占据了自己的所有心思,自己却仿佛是他随手可弃的猫儿狗儿般?若是能让那人满眼里只有他一人,所有的思绪都为自己所占据,那该有多好?
凌靳越想越不可自抑,想得入痴,想得发狂。
归元见他半天不再有动静,只当他是受的打击太大,一时缓不过神来,也就不再有耐心:“这山道最前面就是丹宗,你自行找去便是。”说完便离开了。
在归元走后不多时,凌靳储物袋中的药王鼎突然剧烈地动了起来。
若是在这个地方,药王鼎的气息露出来一丝半点,只怕凌靳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凌靳回过神来,提起体内的真气输入进去想要压制。
以往他都是这么做的,但许是他今日心神大乱的缘故,这药王鼎好似一个无底洞般,任凭他输入再多的真气,都是泥牛入海。
凌靳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在昏迷中,居然听到这鼎同他开口说话了。
那鼎自称药老,乃是这药王鼎的灵。药老说只要凌靳愿意按照他说的去做,定能获得无上的尊荣与想要的一切。
“哪怕我想要一个人,一个尊贵无比的人?”凌靳痴魔一般地问道。
药老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蛊惑:“当然,主人,这天下都是你的,何况一个人?到那时候,这全天下再不会有比你更尊贵的人。”话虽这么说,药老的心里却暗暗不屑:若不是它想要离开这破鼎出来,又怎么会找这个一个人辅佐?这举世的荣耀华贵,居然只想要一个女人!何等的鼠目寸光。
凌靳却兀自笑了,道:“那便好。”
药老丢给凌靳一本书,匆忙道:“你真气太少,我只能苏醒这片刻。你且急着照着这心法练习,待你全都学会了,下次我便能教你些旁的。”
药老话音刚落,凌靳便自那小路上苏醒了过来,只当是南柯一梦,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里攥着本书,上写着《浮游决》。
末了,孟礼悠悠地感叹了一句:“有的人做事是在人眼前,有的人做事却是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还望三皇子能多往旁人瞧不见的地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