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之后全部八科考完,华夏史上开天劈地头一回的国考终于完美收官。
楚国的国考虽然形式上与后世的科举有些类似,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后世的科举过度推崇儒家,以及儒家的经史子集,重形式而轻实用,而楚国的国考却没有明显的倾向性,诸如法家、兵家、儒家等都要考核,而且轻形式而重实用。
历史上的科举考试,更多的只是注重士子的文采是否出众,行文是否通畅,书法是否漂亮,立意是否高远等等等等,而楚国的国考却完全不是这样,譬如法家的考试,唯一的考核标准就是学子有没有能力通过法家典藉去解决实际问题。
作为一名穿越者,项庄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给楚国的国考打上务实的烙印,项庄很希望天下士子能明白,诸子百家、学术争鸣是好的,但没有一家学说是完美的,既便是法家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只有实用才是第一位的!
这个务实的烙印一旦打上,楚国的国考基本上就不会再像科举那样走入歧途了,选拔出来的士子多半也会成长为具备实干精神的能员干吏,而不是只会写几手漂亮的毛笔字、只会夸夸其谈、眼高手低的虚滑之辈。
这次国考,最终选拔出了两百零六位学子!
为了将“务实”的精神彰显于众,项庄命百里贤公示了这两百零六位入围学子除了技击剑术以外全部七个科目的答卷,并附上了考官的考评,在考官的考评中,绝口不提诸子各家的优劣长短,只是反复重审如何运用诸子学说去解决实际问题。
放榜之rì,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发愁,而且发愁的人数远远多过欢喜的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楚国总不能泥少俱下,把这么多赶来吴中应试的士子全部留下吧?真要是这么做的话,只是养活这些士子就能成为楚国的沉重负担。
接着,项庄在王宫摆下盛大国宴,宴请入围的学子,并且按照士农工商科上的条文,当场授予这些学子“公士”爵位,授予爵位文册时,那些原本就是世家、士族出身的学子也就罢了,可那些农夫、商人出身的寒门子弟却一个个全都激动坏了。
次rì,项庄又在王宫单独召见了其中成绩最优异的十名士子,而毕书的奏对则又是其中的重头戏,因为毕书是首次国考的头名,项庄并没有给国考的前三名设立状元、榜眼、探花等等噱头,可头名就是头名,绝对值得区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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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宫,上书房。
毕书按照尚书中记载的臣子觐见国王的礼仪对项庄进行了大礼参拜,看到毕书毕恭毕敬的样子,项庄心下不禁轻轻颔首,事实证明,此前毕书的恃才傲物、狂放不羁那都是摆出来的伪装,本质上,毕书还是个很谦卑的学子。
更让项庄心花怒放的是,毕书能够接受项庄的赐爵,还能够依照臣子觐见国王的礼仪大礼参拜他项庄,就意味着入仕楚国已成定局了!
两人叙了礼,项庄又肃手请毕书入席就座。
毕书也没有客气,一甩衣袖坐到了项庄对面。
项庄沉吟了片刻,问道:“学剑,你在《论楚军》中所提及的废除更卒役卒制,全面推行军屯制,寡人觉着文中好像还有未尽之意,你能不能给寡人详细说说?”
“敢不从命?”毕书欣然点头,遂即将关于军屯制的许多事项和盘托出。
项庄间或问几个问题,毕书也会一一对答,两人这一探讨便是整整两个多时辰,宫女几次入内提醒项庄去用膳却都被项庄给轰了出去,最后还是赢贞带了两个宫女用食盒担了些酒食送进上书房,项庄、毕书才对付着吃了些。
毕书放下酒觞,叹息道:“好酒,此诚琼浆玉液也。”
说此一顿,毕书又颇感好奇地道:“大王,来江东之前臣也曾周游列国,却从未品尝过如此烈酒,真不知道这烈酒是如何酿制出来的?”
“有机会,寡人可以带你去酿酒作坊开开眼界。”项庄微微一笑,又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是接着讨论军屯制中的一些具体问题,譬如说免除军户的田赋,寡人认为有些不妥,因为这跟即将推行的新田赋法有冲突。”
毕书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所以对于大楚而言,当务之急并非废除更卒役卒、推行军屯制,而是推行新田赋法,从根本上破解楚国钱粮匮乏的困局,否则,大王再是虚怀若谷,楚军再是骁勇善战,也绝无法席卷天下。”
“你这话倒是提醒寡人了。”项庄点了点头,又道,“在首rì的法科试卷上,学剑你在试卷背面写下了不着边际的廖廖百十字,不过寡人观之,却发觉这百十字别有深意,文中似乎探讨了均瑶役、平算赋的可能,你能否给寡人详细说说?”
毕书面露难色,苦笑着道:“大王,这个臣还真说不上来。”
“什么,你说不上来?”项庄愕然道,“学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书起身,先向项庄深深一揖,这才诚恳地道:“大王有所不知,那百十字其实是臣之师兄白墨所著,臣不过是抄袭而已,倒让大王见笑了。”
“你师兄,白墨?”项庄皱了皱眉,道,“也是鬼谷传人?!”
毕书拱了拱手,答道:“家师只授二徒,便是白墨师兄与臣。”
项庄闻言凛然,遂即又急切地问道:“学剑,这个白墨比你如何?”
毕书不假思索地道:“臣只喜军事,只习兵家,白墨师兄却是诸子百家无有不涉,无有不精,所以,白墨师兄之才学远胜臣百倍!”
“呃……”项庄这下给呛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后,项庄才定了定神,问道:“学剑,令兄今安在?”
毕书沉吟片刻后道:“大王,数月前臣与白墨师兄同时下山,臣往东游历,而白墨师兄却去了西边,想来现在不在梁国、韩国,便是到了关中了。”
“什么?到了关中了?!”项庄闻言不禁脸色微变,眼前这个毕书已是这般了得,那个白墨比毕书还要厉害,如果让他进了关中、投靠了刘邦,那还得了?而且这个白墨精研诸子百家,尤其深谙变法之精要,一旦让他在关中推行变法,岂不坏事?
不过,焦虑归焦虑,项庄却不敢在在毕书面前流露出招揽白墨的意思,都说鬼谷门每代门主只收纵横二个弟子,然后放入世间争斗,胜出者则为下一代鬼谷门主,毕书既然已经入仕大楚,想来那个白墨就绝无可能再仕楚了。
毕书却似猜到了项庄心中所想,当下说道:“大王,不如臣修书一封,将白墨师兄也招来江东为大楚效力吧?”
“咦?”项庄愕然道,“学剑,令师兄肯来吗?”
毕书正了正脸色,道:“大王之胸襟气度远胜一般诸侯,勇健刚毅更是当世翘楚,麾下也是文武鼎盛、人才济济,只要新法能够顺利推行,待积攒起足够的国力,横扫六合、一统天下那是早晚的事,白墨师兄为什么不肯来?”
项庄道:“可是你们鬼谷门不是,那个啥……”
毕书道:“大王,那不过是以讹传讹之说,历代鬼谷门授徒并无人数限制,更没有让门下弟子各选敌对阵营、捉对厮杀一决胜负之事,昔孙膑、庞涓同样师从鬼谷子,最后不也同时出仕大魏了么?”
“倒也是。”项庄不禁连点头称是。
当年孙膑应庞涓之邀入魏,若不是庞涓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反而设计陷害孙膑,孙膑又怎么可能装疯避走齐国?
当下项庄又道:“如此,就有劳学剑你了。”
毕书欣然说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当下毕书就在书案上磨墨铺纸,然后挥毫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言及毕书在江东的种种迹遇,对项庄更是极尽颂扬之能事,言语间项庄俨然就是天下共主的不二人选,然后让白墨尽快前来江东,辅佐项庄成就帝王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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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咸阳,相府。
萧何大步走出相府大门,正欲登上马车时,耳畔忽然隐隐听到了一阵喧哗声,扭头察看时,只见离相府大门不远的街角处,竟然聚集了好几十人,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正对着中间指指点点,人群中好像还有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萧何当即皱紧了眉头,堂堂国相府门前,竟有人聚众闹事?
机灵的门下小吏早已经麻溜溜地跑上前,不片刻功夫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原来是个游学的士子跟市井无赖起了冲突,市井无赖想抢那士子的宝剑,那士子不让,两人便当街扭打了起来,其实那士子并没动手,就是那市井无赖在当街撒泼。
当下萧何没好气道:“那还不将那市井无赖轰走?”
门下小吏讨好地道:“国相放心,已经轰走了。”
说话间,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秀士已经向着萧何的马车施施然走了过来,那白衣秀士年约三旬开外,怀抱着一柄镶嵌了七彩宝石的宝剑,举止间颇有一股儒雅之气,萧何见了不禁眯起了双眼,凭他的阅人眼力,一眼便看出这年轻人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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