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的南瓜小米粥很是清淡,黄色的米粒与甜糯的南瓜,加了香甜的玉米浆,玉容吃的嘴角弯弯。
饭饱之后术解收拾了碗筷下去,容远看她一副满足的样子笑道:“国子监还有半月结课,孙祭酒说南门弯弯因病停课,这半个月许是不会再去了。”
“是你去找的皇太后吧?皇太后肯定十分生气,南门弯弯八成是被禁足了。”玉容冷笑,皇太后的初衷是想让南门弯弯反思,依着昨天看来,恐怕禁足会让南门弯弯心理更加扭曲。
容远点头:“山不过来我便过去,我们只要等着南门弯弯跳墙即可。”玉容眨眨眼:“那么我还得去国子监读书,”顿了顿玉容才道:“容远?”
“嗯?”容远的声音清浅,尾音上扬的一个字配着他卓然清冽的嗓音也似是箜篌悦耳。
玉容嘴角抿起浅浅一笑:“如今我已经从六扇门的监狱中出来了,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容远的毒在她心中困扰了许多时日,他却是一直拿无事二字敷衍她,虽是知道容远不想让她忧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大概喜欢就会忧心,喜欢就会不由自主。
虽说她问了可能也并不能帮助容远做什么,甚至是看容远每每提及脸上便刻意压抑的痛苦,她觉得那必定是伤他极深的人或事,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去问。容远让她从沙漠中把头抬起来,如今便让她牵他走出某片未知的阴霾吧!
容远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浅,轻到像是狂风中的一片羽毛,无奈无力,只剩漫漫寂寥渐渐填满周围,而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我的毒是容王妃所下。”
玉容想过无数种可能,偏偏没想到会是容王妃,怪不得容远先前提起南门弯弯算是她的表妹也只是说容王妃与皇帝是一母所出的姐弟,而绝口不提母亲二字。
玉容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容远,我在。”如今她也可以如从前他给予她温暖一般,给他些许力量,与他一同承担那些痛苦。
容远抱住她,笑道:“都过去了。”
“这是什么毒?”玉容闷声道,容远中毒五年都没有解药,说不定若是奇毒,可以在那本古书上找到解药。
“是…”捕捉到门外匆匆靠近的脚步声,容远停了停,玉容抬头望向他:“是什么?”
敲门声响起,辛礼的声音传来:“世子,皇上急宣。”“嗯,可有说什么事?”容远的声音平静,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他本就不想让玉容添担忧,又恐怕这姑娘觉得自己是不愿与她说,这才听到脚步声算计着开口。
“是海外来的一个使臣,带了贵重的贺礼,一路比划着来了京城,礼部尚书引荐了去,因着语言不通,皇上正召集群臣想办法。”辛礼回答道。
“备马车。”容远吩咐道。
玉容心中一动:“海外的使臣?”
容远看她笑脸明媚,心中便明了了:“容儿可要同行?”
玉容抿唇,扬眉笑言:“木秀于林?”她可是记得容远之前跟她说的枪打出头鸟这番话。
容远听了她的揶揄缓缓一笑:“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之言尚有欺人!”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走出了逸竹阁。
若是敛锋芒于内只为规避风险岂不是成全了居心叵测的小人?注定每个时代都会有极少一部分特别优秀的人,既承担光芒,亦要不惧黑暗,他们竭力想蒙住双眼欺骗自己这个世界是美好的,然而黑暗总是在不知名的角落悄悄滋生,虽是准备着袭击,如此何不锋芒毕露?
仁政殿的设计宽广明亮,十根厚重的石柱对称依序排列,每跟石柱上雕刻了神态动作各异的巨龙,不论是半眯龙目蓄势待发的龙图还是遨游云际翻云覆雨的龙腾,都是同样的栩栩如生。
台阶上方的龙座镀了一层纯度极高的金,即便在阳光照不到的上阶也是光芒灼灼。此刻仁政殿内站了大小百余官员学者有余,个个都是头疼无比。
那鸟语他们是一点都不懂,希望全放在还没露面的容世子身上了。礼部尚书早已一层薄汗浸了出来,旁边金发碧眼的使臣此时也好奇的学着满殿臣子的样子低眉敛目,目光却是偷偷的游离着。
满殿的人表情最正常的就是面无表情的皇帝南门博裕,虽然他也是头疼的很。
“容世子到,景如郡主到。”太监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一众大臣顿时都是松了一口气:容远总是有办法的。
南门博裕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个字:“宣。”群臣的关注点都在容远来了上面,他却是好奇玉容怎么一块跟着来了,按说这等场合女子不宜露面,南门博裕亦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容许二人一同上殿,或许,就是爱屋及乌,想要见见她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大殿上,容远一袭白色锦衣,袖角上是竹叶二三随衣袖摆动微微摇曳,目光淡然,高挺的鼻梁如划过夜空的璀璨星河一笔,薄唇生凉,整个人清雅出尘,翩翩如仙。身旁的玉容眉眼如惊鸿,着了浅粉的笼袖苏锦裙,裙上有锦葵层层却不觉冗杂,和着少女柔嫩的肌肤更是亮丽中透着淡泊,活泼中不失端庄大气,少女初长成的模样一览无余。单从外貌气质来看,两个人真真的是一双羡煞旁人的璧人。
南门博裕有一瞬间的恍惚,像!真的太像了!体内仿佛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拥有她拥有她,难道你还想错过第二次机会吗!又有另一个声音带了些许含着悲戚的怒气道:你毁了她一次还不够,如今要毁第二次吗!
南门博裕咬紧了牙关,回过神冲着容远道:“宫人可把事情说明白了?”
容远点头:“已经道明。”
“Areyouthetranslator?Ohutoolong!”使臣脸上都是喜悦:“Youarehandsome!”他跟一群语言不通的人呆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憋坏了,看着二人进来以后大家都如释重负的表情,猜着这男子也就是容远便是翻译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