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道人初战告捷,缴获的铁甲、盾牌、弓箭用来武装道兵和义军,与朝廷大军的差距缩小了。
道兵和义军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因其是背水一战,不怕死,可弥补其差距。
缴获的铁甲和马匹可武装一千重甲骑兵,只需要选出一千名精通骑术之人,再经过简单的训练,能上阵杀敌就行了。
至于弓箭手,也很好找,义军虽然没参加过正规的训练,会打猎的人却不少。
盾牌手,只需要找一批身强力壮之人,稍加训练就行了。
跛脚道人这次的行动是由一万道兵,再加上五万义军组成的军队。
有了上一次的胜利,鼓舞了士气,再加上装备也不弱于朝廷大军,大家都是信心满满,只等着打胜仗后得到奖赏,去享受生活。
童贯这一次顷尽全力,亲自上阵指挥,出动了十余万大军,誓要一举击溃跛脚道人的大军。
先是盾牌兵护在前面,弓箭手互射,双方平分秋色。
童贯再一次出动重甲骑兵,跛道人也以重甲骑兵应对,并命令其他士卒冲锋。
大战打响,血肉横飞,双方各有死伤,拼的是那一方不怕死。
当一成士卒倒下,朝廷大军露了怯意,道兵和义军却越战越勇。
当死伤达到两成,朝廷军队溃败,道兵和义军乘胜追击。
此战过后,童贯收拢残军,除了战死的,走失的,逃亡的,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也就是四分之一,可谓是损失惨重。
道兵死伤三千,义军死伤万余,此战大捷,义军士气大振。
方腊又大开城门,亲自迎接凯旋而归的勇士,大加封赏。
凭三万残兵败将,肯定无法打败义军,向朝廷求援,童贯又丢不起这个人。
就算童贯肯拉下脸向朝廷求援,楚徽宗也不会再让童贯统军,肯定会将童贯下狱,换其他将领征剿方腊。
童贯前面没有路了,是死局,
自杀!弃军而逃!向附近州县求援!
童贯与众将商议了三天三夜,始终没有找出一个妥善的解决之策。
童贯颓然叹道:
“如果没有破局之策,本将只有以死谢罪了。”
“也不是没有破局之策,只要童将军能借贫道一批火油,贫道可以让童将军凯旋而归。”
跛脚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营帐中,说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话语。
见到跛脚道人,童贯气得七窍生烟,跳脚怒骂道:
“欧阳希,你这个死牛鼻子,你身为朝廷官员,食君之?,不知担君之忧,反而助反贼对付我朝廷大军,你这是欺君犯上,罪不容诛。”
跛脚道人说道:
“童将军此言差矣,所谓兵不厌诈,童某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取得方腊的信任。
此刻,贫道已经布好局,只要童装军肯配合,方腊插翅难飞。”
童贯说道:
“欧阳希,你灭了我十余万大军,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
跛脚道人笑呵呵地说道:
“因为,童将军除了相信贫道之外,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自裁谢罪。
童将军如果不想死,只有相信贫道了。”
跛脚道人说得没错,童贯除了相信跛脚道人之外,他真的别无选择了。
童贯不想死,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道:
“道长好算计,本将军除了相信你之外,真的别无选择了。
道长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能助本将军赢得此战,本将军欠你一条命。
不管任何时候,道长想收回本将军这条命,本将军无条件奉上。
不管道长有任何差遣,本将军赴汤蹈火,决不皱眉。”
童贯也是个狠人,看清形势后,知道只有跛脚道人能破局,他也豁出去了。
是生是死,都看跛脚道人了,童贯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死了。
跛脚道人脸上露出阴森可怖的笑容,恨恨地说道:
“我要火油,越多越好,我想将整个杭州城烧了。
我要让鸿钧知道,激怒了贫道,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童贯想起诸葛半山说的:
“欧阳希渴望血腥,喜欢疯狂杀戮,死的人越多,他就越高兴。”
“果然是个疯子!”
童贯心念电转,已经相信跛脚道人会帮他对付方腊。
至于跛脚道人会助义军对付他的大军,纯粹是为了杀戮。
而现在,童贯只有不到三万军队,跛脚道人又开始锄强扶弱帮他了。
想起跛脚道人冰冷的眼神,冷酷的话语,童贯有点不寒而栗。
童贯甚至已经看到了方腊的溃败,也看到了义军血流成河。
见童贯脸色阴沉不定,却又不肯接话,跛脚道人大笑道:
“童将军,战场上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童将军不会有了妇人之仁,不忍见义军伤亡太过,开始后悔与贫道合作了?”
童贯久经战阵,杀敌无数,岂会因为区区血腥场面而退缩,道:
“道长请放心,给本将军七天时间,我将附近州县的火油都调过来。
本将军也想见到火海中的杭州城。”
童贯奉命剿匪,附近州县必须全力配合,违者,肯定会被秋后算帐。
因此,当童贯的书信一至,附近州县立即将库中火油装车送过来,并且,全力搜寻城中火油。
七天之后,杭州城外的火油堆积如山。
跛脚道人以有重要军事行动为由,让各个营帐中的人过来领三桶火油,贮于帐中,待接到命令,立即开始行动。
当晚子时,待九万义军睡熟,一万道兵向各个帐蓬倾倒火油。
大多数义军处于睡梦之中,一部分义军被火油味呛醒,因为没接到命令,也不敢私自离开营帐。
道兵点起大火,无数的营帐开始燃烧起来,一些义军冲出营帐,迎接他们的是一片箭雨。
道兵手持弓箭,守在营帐四周,有出营帐试图逃走者,立即被射杀。
火焰漫延,点燃了营帐中的火油,大多数义军来不及出营帐就被活活烧死。
大火一直燃烧到第二天早上,营帐被烧成灰烬,营帐中的九万义军被活活烧死,没留下一个活口。
虽然赢得一局,胜利在望,童贯却感到背脊发凉,无边的恐惧漫延,以致于浑身颤抖。
童贯甚至无法分辨,不知究竟是因为赢得此战而高兴,还是因为被残忍烧死的义军而感到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