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年代都有随大溜的人,他们或许还没有弄明白,为何左、右都察史要捐大半的家财给国库,但不妨碍他们跟风,一个个出列捐家产,天子坐在龙椅上,手指在脚上轻点,一下接着一下,看着一个个跳出来捐家财的大臣,嘴上说着夸赞的话,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并非所有的大臣都捐了家财,在朝堂上没有反应过来,退了朝回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事情的前后一想,捐出家财的三呼万幸,没捐的却是万分后悔。还没等这些人想到如何应对的法子,王大人又干了一件让他们恨不得冲上去咬人的事,王大人把自家除了女儿女婿外的所有人财产情况做了公开,且上报给朝廷,此法是王修晋给王大人出的,而王修晋也是第一次清算自己有多少钱,随后还感慨一番,留下可供周转的数额,王修晋通过父亲,把钱捐了,并且提出了要求,他捐的这笔钱,花出去的第一笔都要有账可查。
当钱多到成为数字,就希望为社会做点什么。王修晋的举动,深深的刺激了不少人的神经,当面背后说他傻,说他沽名钓誉,甚至还有骂他的人,可对王修晋来说,钱是他自己的,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往大街上扔,也与他人无关。
皇上接到王修晋的钱财之后,长叹一声,王卿家教子有方。朝中的官员捐家产,那是为了保命,王修晋捐钱图啥,沽名钓誉?皇上绝对不相信王修晋能为名声行此事,若想有好名声,在最初建油坊时,便不会无私的送上方子,他完全可以跳过皇室,自行建坊,虽会有些阻碍,但以王修晋之才,不会阻所困。那名声,绝对比捐家财来得响亮。
想要以此获得皇上的青睐?皇上大笑,以王修晋之德行,哪需用钱买青睐,若不信他,怎么会封他为生财官。再瞧瞧王修晋捐家财的条件,若不是磊落的行事,怎敢提出此等大言不惭的条件。在皇上看来,王修晋精通商道,比其父亲圆滑几分,里子仍有几分随其父。
对官员捐出的家财,皇上只给予了口头上的表扬,而对王修晋,皇上直接封其为皇商,官至二品,御赐令牌一枚,免死金牌一枚,黄腰带一条。另封其母为一品诰命,赏……
传旨的亲随声音洪亮,跪在王家院子里的人一个个脸上全都带着喜,王修晋则有些傻,他不过是捐了些对他来说花不完的钱,然后皇上也不知是哪跟神经搭错了,封了个皇商给他。虽说行商之初,他是以皇商为目标,可是在被封为生财官之后,他就觉得皇商的头衔也没那么重要,现在倒好,又是个皇商之名,还官至二品,王修晋非常想敲开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王修晋对古代的官封,并不是很清明,他一直觉得皇商只是个头衔,跟几品官扯不上关系,可被扣了二品官的大帽,看着与文武官都不一样的官服,接过封赏的东西,王修晋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王夫人扯着小儿子磕头谢恩,又让管家给传旨的亲随送上荷包,亲随再三道谢后带着侍卫走了。亲随在回宫的路上时不时的回忆起最初和王家接触时的样子,那时王家狼狈的收拾东西离开,现在却是满门的荣耀,当初谁会想到王家还会翻身,想到那时给行了些方便,如今便是王大人见了他也是客气三分。
行商之人梦寐以求的皇商之名,被王修晋稀里糊涂的弄到手,除去封赏之外,那一道免死金牌,更是让官员都咬紧了牙嫉恨不已。从大梁建立之初,一直到如今,君主变更了数位,可发出去的免死金牌却只有五枚,还是算上王修晋手上这块。比起之前的四块以血汗换来的金牌,王修晋何德何能受起金牌,他就不怕接下后折了寿命。
王修晋可不知官员心里的弯弯道道,他也不觉得免死金牌有多不能拿,皇上给他金牌自然有其用意,这枚金牌搞不好是想给父亲,只不过没有好的借口,便以他为由头送出。至于母亲被封诰命,也非因他而受封,以父亲之官位,为妻子争个诰命也没什么,只不过父亲并没有,于是因他捐家财之家,皇上想起来了,想着王大人的官位,给王夫人的诰命品级自然也就不能低。恢复了清明的王修晋很快就理顺了皇上的用意,便不由得叹了口气,当皇上可真累。把名死金牌打板供上,王修晋考虑要不要每天再上三柱香。
王大人对儿子的官封并没有说什么,只言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王修晋点头称是,他清楚授封皇商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他行差一点,便有可能会被人参本至御案之上。
李菻善得知封官之事后,跑到王家,看着王修晋脸上没有喜悦反而一脸严肃,便放心了。李菻善又担忧起王修晋的安危,握了握王修晋的手,“我把身边的,调两人过来,你出入时带在左右。”李菻善倒没觉得王修晋的官位比他高,有压力。行商之官,说白了就是个名头,也就对文官有些用,不受其为难。至于武官,认的是兵符,王修晋的官,即不能调兵,又不能遣将,能行些方便,还得有上官之命,所以李菻善没有任何的低于王修晋的感觉。
王修晋接下李菻善的好意,他也觉得身边当带着几个机灵的人。李菻善训兵十分的忙,看过王修晋,并留下人后,便匆匆的离开了。李菻善刚走,一波接一波送礼道喜的人接连到访,除去官员,还有行商的世家也都纷纷送上厚礼。王修晋命管家全都登记清楚,官家的,把登好名册之后,他准备给皇上送去,让他看看官员是多么的富有,至于行商的世家,王修晋则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扩一扩人脉,独木难成林,他清楚现在的成绩靠的是什么,想要走得更远,除去抱紧皇上的大腿之外,还需要与行商世家打好交道。
王修晋的小算盘拨拉的飞快,给王修晋挖坑的官员们,绝对想不到王修晋前手收了礼后送把名册送进宫。准备好大抒特抒其扣个大势敛财之帽的言官,怕是会被坑得很惨。这些与不参加朝会的王修晋没啥关系,而在参与朝会的王大人,看着那些跳出来的言官行径,就跟看戏似的,眉头连皱都皱一下。
忙着和行商世家的接触的王修晋,是不会管那些言官们的死活,他又不是上帝,自然不可能在别人打了一巴掌后,再把另一边送上,没打击报复一番便已是仁慈。当然,王修晋不打击报复,不代表无人替他出头,从李家到宋家,再到王大人,绝对不会让王修晋凭白受冤。
自从有了皇商的头衔,王修晋忙得跟陀螺似的,与行商世家的一群老狐狸交流,需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不然稍有不留神就有要能掉进狐狸们挖好的坑,而和春家交流就容易了很多。春家二爷对王修晋皇商的头衔说不羡慕是假,心里也有些遗憾,若是四皇子的母亲仍在,那么春家是不是早已成为皇商。若是之前一直暗里给四皇子一些帮扶,如今是不是也会不同?后悔之药无处可求,春二爷只能压下心里羡慕之情,和王修晋的交流便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皇商之名有利有弊,全看如何行事。之前一直受阻的织布之技,如今便有人主动的送上,压下欣喜,王修晋不得不认真的想,此事背后有没有什么算计,行事之谨慎,便不由得感慨世道的水太深。压上涌上心头的疲惫,王修晋斗志满满,他就不信,活了两辈子,斗不过一帮老狐狸。
不提皇上拍着名册发落言官之事,便是那些送上厚礼的官员,对王修晋前脚收礼,转身便把他们给黑的事恨得不行,在心里大骂此人卑劣,却不想想他们若不先算计人,又怎会被人反算计。皇上并没有发落这些人,并不是回护,他心里清楚他们给王家使辫子,却只能发落言官,便将此事落下。官员松口气的同时,心里的小鼓却不停的在敲,皇上就这么掀过此事了?不太像皇上的作风,莫不是有什么大招在后面等着?
皇上恨不得拆了贪官的骨,怎么可能会轻轻放下,此时不处理,原因在家,哪个官家有一两样好东西并不出奇,给王家送上厚礼也挑不出毛病,并不能以此定罪。便是强行定罪,从这些人家中搜出什么,仍会背上残暴之名。皇上等着他们在清查账目时,一个个全都露出尾巴。清账是由下至上,这段时间足够皇上安插新人,挑选可用之人,避免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