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勇者只能将小小的玻璃瓶子摔在地上。嘟囔着“学者怎么这么小气献给魔王的东西都不拿点大气的瓶子”时,被魔王听见后简单给那个瓶子估了个价。
“……呃,这是文物。”
南方就是这东西特别多,学者送过来的量都够魔王扔着玩了。见勇者突然沉默了下来,魔王饶有兴味地补充一句。
“而且,老师他怎么说都是与侍卫长、公爵小姐齐民的贵族。光看公爵家那么豪华,本王估计这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至于究竟多少钱她也不知道。魔王的经济就是个渣,是个魔都居民都明白这事。
但总归打击勇者这个目的是达成了,魔王看着一直很活跃的勇者无声地从玻璃渣中捡起那个与粉末类同的冰蓝色的钥匙,乐的安静。
不自觉地走在勇者身边,魔王安静地等着对方开门。
“……”
“咔嚓”。
将冰蓝色的钥匙插进缩孔,魔法阵随即开始破裂,不待破坏门的锁头,它就自己掉下,差点砸到勇者的脚,——好在他缩得快。
而后门自动朝房间内部被打开,紧随其后的是扑面而来的庞大的灰尘。
房内很暗。从位置来看这里处于魔王殿内部,所以房间没有窗户,魔王与勇者一起站在门口,通过勇者身后的光球勉强能看得见四面墙壁,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房间很小。
明明都是魔王,兄长的房间却只有魔王的四分之一大小,让她难得体会了一把土豪的自豪感。随着勇者将光球召到了门口,让它能够直接照亮房间内部后,魔王也得以清楚地看见房间的内部结构。
不免拉响警钟。
房内很普通,一张床、一个书架、还有一张书桌及椅子。
透过厚厚的积灰,勉强能够看出简单的家具用的原材料都不简单,也就将“房间的主人是个穷人”这种可能性划去了。家具的数量如此少,很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主人不喜繁奢。
而在房间之中,让魔王绷紧神经的,是一旦被光照射就呈现在她眼前的一道血迹。
似乎暗色的墙壁上也有,只是由于已经干涸了而看不真切。顺着血迹的方向,似乎有个人坐在椅子上,趴在桌面上不动弹。
并且魔王没有感到任何生命反应,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族。
——是亡者。
紧接着想到这点,魔王的警惕逐渐变为了恐惧。能在兄长房内去世的,只有他本人了吧?
也就是说,消失的前魔王的尸体,原来就处于魔王殿之中。
勇者见魔王害怕地后退一小步,以为她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跟一个死人在同一屋檐下一起住了这么久而感到反胃,率先走近了积满灰尘的房内,将光球固定在房间正中央,他走到那个人身旁。
“……死透了呢,都成骷髅了。”
如此感叹着。他向身后的魔王挥挥手示意一下,后者深呼吸两口气,总算是走进了房间。
因为外人的入侵而微微扬起的灰尘进入眼睛十分难受,魔王伸手挥开,小心地走近勇者。
“……看样子,是被谋杀的。”
勇者没怎么注意从后而来的魔王,仔细地俯身打量着骸骨的背部,而后轻轻地握上刺入对方背后的剑柄,将它拔了出来。
长剑似乎是用很高级的锻造材料制造的,明明经过了血液的洗礼却还未染上锈迹,剑柄处暗色的盘旋物让魔王有种熟悉的感觉。
“…认识吗?这个图案?”
魔王貌似很艰难地点头:“好像是侍卫长家的……”
不久前才在公爵小姐交给她的匕首上看过,侍卫长家的图腾,只不过有一点点的不同。
“——侍卫长啊,”勇者将长剑靠在桌子旁,检查着眼前的尸体的同时询问,“魔王你所知道的,侍卫长家还有什么人吗?”
“…嗯,侍卫长的双亲。好像在兄长大人死去后就自杀了。”
“是在前魔王时代担任侍卫长的?”
“应该是?”魔王不确定地回答,在勇者将骸骨移开后从另一个方向凑近了桌面,好奇地看着上方摆放的东西。
“前魔王的死因应该就是这把剑了,至于谋杀者,可能是为了陷害侍卫长家,或者是觉得没人能进得来而放松了警惕,……后者可能是侍卫长会犯的错误吗?”
“……呃,说不准,侍卫长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犯糊涂。”
勇者闻言无奈地将骸骨的手移开,他趴着的一本书就这样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那就是说,无法确定究竟是谁,怀着怎样的理由杀了前魔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可能是在前魔王进行剧情时被赋予角色的那些人。”
轻轻地将书捧起,勇者示意魔王走到一旁去。魔王复杂地看了眼已经看不见相貌的骸骨,随同勇者一起走到房中央的光球下,顺口问了声为什么。
“不知道吗?倘若魔王是由角色所杀,那么不会死亡,只会开启下一个周目。顺便一提,下一周目开始时,处于死亡状态的魔王却是无敌的。”
“哎?”
“因为没有mp无法使用魔法,怎么说都得有些保护措施才不至于被一个路人谋杀嘛,……看样子你还真不知道啊。”
勇者仿佛知道了什么,喃喃两句,将书籍摊在了光球之下,仔细地开始
魔王对他的话不予理会,踮着脚企图看清书籍内容。似乎发现了魔王的辛苦,勇者好意地蹲下身来,像是给小孩讲故事的父亲。
“……”
尽管很羞耻却只能够这么做了,魔王泄气地将视线放在勇者手中的书上——
“……你在看什么?”
勇者手中的书一片空白。
“嗯?”听见魔王的疑问,勇者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就是北方出现的那个大型魔法阵的详细内容及构建方法吗?……啊,对了,魔王你应该看不见。”
“……哈?”
“这边,”勇者翻到第一页,指着魔王眼中洁白的纸,“有个小小的魔法阵,用墨水画出来的,然后这个物品名为‘物品:前魔王的笔记本,’物品信息上写着‘仅勇者与死灵法师可阅’,应该是做了什么手脚吧。”
“…勇者与……死灵法师?”
魔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交给侍卫长啊女仆长啊这类举足轻重角色她能理解,但是交给己方一个普通的角色……甚至于敌方大将……这是脑子被烧坏了?
“嗯,这么说来,魔王你对于前魔王时代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吧?”
“……”
“虽然很想跟你详细说一说,但是很可惜的,我也只听说过一点点,从我父亲那里。”勇者将书又翻到了刚刚的页码,“勇者这个身份有什么特殊的我不清楚,但是死灵法师,他是前魔王麾下唯一活到现在的角色,因为他的魔法特殊性造成了他无法死亡的后果。一样的帝都也有一位占卜师,因为是死灵法师的酒友,所以被他放了点水活到现在。”
也就是说,前魔王只信任这两个人。
“……那本书里有什么?”
不被信任的感觉并不好受,魔王目光与勇者的错开,然后才扯开话题询问道。
“嗯——”勇者似乎在烦恼,“就是那个魔法阵吧?因为内容量太大,前魔王不得不将它们画在纸上,然而在魔法构建成功即将结束时,还没来得及收手就被杀害了,我估计这也是北方那个魔法阵被遗留下来的原因。”
“……那个魔法阵,代价是魔王的生命。”魔王指出。
在北方时自己的mp被一点点地抽空,——这种感觉仿佛还残留在体内。明明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魔法阵了,却还拥有那么强的效果,魔王无法想象当时还在运作时是如何抽空兄长大人的mp的。
“那是对魔王你而言吧。只要足够强,这点代价对于前魔王而言不算什么,前魔王的强大可是连我父亲都大为赞赏啊。”
勇者没看两眼就合上了那本书,“看样子全都是那个魔法阵的内容,有点无趣。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房内极其地简单,几件家具而已,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一眼即知。魔王不舍地看了眼被合上扔在床上的那本书,视线一扫书架,上方零散地摆放着几本书。
看勇者走上前随意地翻开,魔王没有动作,等待着他的发现。
——“没什么有趣的,就是几本军书,还有戏剧剧本吧,魔王殿的图书馆都有的东西。话说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出现‘魔王的日记本’这种东西吗?魔王你有吗?”
“没有,没记过。”魔王迅速否认。
“啧啧,等到长大后你想找都找不回曾经的天真无邪了。”
“勇者先生你有?”
“当然没有,那种充满了把柄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写。”勇者义正词严地暗地里强调了他没有童年这一事实。
“……那就这样吗?”
懒得吐槽,魔王朝周围望了望,应该已经没有其它东西了,……等于什么都没找到?白跑了一趟。
比起魔王,勇者明显更加乐观,他拍了拍放在床上的书:“只有这一本也不太正常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的任务只有这点奖励,一点都不平衡。”
“……”
不,其实这不能算什么正规的任务吧?
魔王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看着勇者收回手时拍了拍沾满灰尘的手掌,然后他灵光一动,朝魔王看了眼,几步走到了床头。
掀开枕头,果不其然,下方静静地躺着两本书,——翻开的话,就会发现这其实是记事本。
“果然,前魔王是有童年的孩子。虽然这写的跟童年好像没有太大关系。”勇者惬意地翻开。
“……啥?”魔王一头雾水地走近,隐约瞄到勇者手中的记事本上有着一行行简短的字,…她看得见。
“哦?你看得见内容吗?这好像就是前魔王的日记本。竟然还记了两本啊,”勇者迅速翻了翻,然后拿起另一本,“估计这里面会有很多的东西。”
“……那个先不说,你怎么知道这下面……”
魔王疑惑地指出问题所在,周围其实还有可以寻找的地方,例如床底下什么的,——勇者刚刚分明是知道了这下面有东西,径直迎了上去。
他早就知道,只是忘记了?怎么可能。
“之前在魔王殿居住的几天,魔法师警告过我不要乱来,否则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然后被灭口,”勇者心不在焉地回答,“好像是女仆长告诉她的,原话是‘魔族的贵族都是喜欢把日记藏在枕头底下的玻璃心’。”
……女仆长……
见魔王面色严肃沉默不语,勇者如同刚刚一般蹲下身子,友好地把日记本摊开放在床上,忽略了它的主人就在自己身后,大大咧咧地开始偷窥别人的*。
“第一天
因为魔族没有时间观念,所以我不清楚这里该写些什么,还有天气也是,明明都是自己能够改变的东西,为什么要记录呢?
听说人类没有改变天气的能力,因为这个他们才写日记的吗?真是渺小的理由啊。
尽管我十分不愿意,但是艾尼维亚做事从来不问我的意见,在她的独断专行下,我还是动笔了。
记下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嗯,今天的艾尼维亚也很漂亮,所以可以请你般我泡一杯红茶吗?被人盯着写日记,怪不好意思的。
——奥索卡·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