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郭嘉此时在一旁说道:“不管这刺青代表什么,但至少说明魏逸风的家族在南中蛮族之中绝不简单。嘉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虽然在南中培植了很多势力,也布下很多眼线,但却几乎都集中在蛮族的下层,而对南蛮的上层并不了解,对其兵种以及兵力配备也所知不详。如今逸风的家族很有可能是南中大族,相信在南中也肯定有很多亲朋故旧,所以嘉认为,不如就派逸风带领情报部的人员亲自往南中一行,如此既可以方便他查询自己的身世之谜,也能为我军日后平定南中打下更好的基础。而且若是万一逸风能够重振其家,我军到时就能有更大的胜算了。”
“嗯,”刘宇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奉孝所言虽然确实有道理,但南中此时不亚于龙潭虎穴,逸风若去,又不能多带人手,何况他家族的仇敌现在极有可能是南中的大势力,他若前去,只怕凶多吉少。唉,此事还是问过逸风自己,再由他抉择吧。”
刘宇之所以不想就此定下主意,并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因为现在的魏浪身为自己集团的高层,而且人才难得,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也是益州的损失。更何况,如果一个人本身不是真心投入工作之中,那他的工作效果也就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以魏浪的性子,刘宇有八成的把握赌他自己请缨。
果不其然,当知道自己家族很可能是南中望族,而且到南中会有很多线索探知到自己家族当年情况的消息之后,魏浪没等刘宇传召,就自己来到州牧府,坚决请求前往南中。看他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这件事一旦成功将会给自己的集团带来巨大的好处,所以刘宇权衡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让魏浪带领情报局的几名得力人手前往南中,同时传令南中的暗部、丐帮的分舵的一切事务都要受魏浪节制,以便相机而动。
南中的事情随着魏浪的南下而暂时告一段落,而刘宇返回洛阳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不见得比军情简单。朝廷中的各方大佬,各处大员,全都要安排一份礼物。刘宇虽然挂着骠骑大将军的头衔,是朝中的超品大员,但他毕竟还算是外放益州的一方之主,如今回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的礼单,倒不是他们缺这几个钱,而是刘宇的礼单就代表了他的政治站队,和谁是一伙,和谁不搭调,从一张薄薄的礼单中就可以窥得天机。所以这礼品送什么,送多少,都让人煞费苦心。
不过刘宇手中从不缺新鲜物事,就比如这一次,他在指示属下筹备礼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分别对待。那些清流文官们对于钱财并不看重,所以并没有多少必要送那些金玉珠宝,既然他们都是读书人,那就投其所好,送给他们书籍。
书籍,在后世人看来也许没有什么,但在没有雕刻印刷技术,造纸水平也比较落后的汉代来说,纸质书籍可以说是十分罕见的。汉代的读书人所读之书都是以抄写的方式得来的。往往一个原本,而后几十个人分别抄录。这样抄写起来很麻烦,所以在一些学院的启蒙教育中,往往强调背诵的重要。后世的老师们常说的两句话就是“好脑筋不如烂笔头”“读书百遍,其意自现”,其源头就在于古代读书人的这种背和抄的习惯。但这种方法也实在是太过麻烦,所以汉代的图书总量并不多。
在刘宇改进了造纸技术和发明了活字印刷技术之后,书籍的制作已经成为了很轻松的事情。但刘宇并没有依靠制造贩卖书籍来赚钱,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为什么不能,这里面也有几个原因。
其一,刘宇手中的藏书种类太少。刚才已经说过,汉代的书籍都是以抄录的方式传播的,所以市面上所能找到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本书,益州虽然也号称人杰地灵之地,但到底是地处闭塞之地,益州的几个世家里的藏书也很是有限。第二个原因就是汉代因为书籍的总量少,所以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能读书的,并不缺书,缺书的又不太喜欢读书。汉代的教育比起后世的几个朝代要差上很多,全国五千余万人中,能够识得字的,也不足十万人而已。而且能够识得字,而且能够识文断字的,又多是出于一些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这些人并不缺书。而那些稍微懂点字的人,让他们去读那些经典,缺了人指导,也根本就读不下去。倒不是没有即识得字,又能读懂书的人,但这些人数量实在不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三国时代出身寒族的多为武将,而文臣却几乎全部出身名门了。
而第三点,也是刘宇最忌讳的一点,就是用卖书来赚钱,非但无法收得天下士子之心,反而会弄巧成拙。汉代的阶级如何划分?士农工商。读书人是瞧不起农民,但如果比较起来,他们更瞧不起商人。大汉的商业也不是不行,商人也不是不多,靠从商而至富可敌国者,也不在少数,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靠卖书发家,只里面固然有制书不易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那些读书人宁可自己去找书抄,也不会去买那些带了铜臭味的书籍,怕脏了自己的手。刘宇如果造书,虽然可能会赚点钱,但一旦那些读书人知道他竟然拿着圣人之言去赚取私利,那他可就真的要被天下的读书人骂死了。别的不说,刘宇的那个忘年交的大儒郑玄恐怕会第一个出来骂他。
所以,刘宇在心里清楚的很,书,可以造,但只能用作礼品,绝不能用来赚钱!这次进京,刘宇给那些较为正直的文臣准备的,就是一系列的礼品书。这部分礼品书中包括一乐(《乐经》)、二典(《尔雅》《孝经》)、三传(《公羊传》《毂梁传》《左传》)、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五经(《诗》《书》《礼》《易》《春秋》)。按理说,四书的划分是宋代的事情,是朱熹老大的功劳,不过刘宇也不客气,直接将其占为己有了。
除此之外,刘宇又将自己多年来多多少少努力回忆起来的一些程朱理学的学问,比如理气论、动静观、格物致知论等编辑成册,命名为《儒学新探》,也列在礼品书之中。倒不是刘宇自不量力,他在儒林之中虽然声名不显,但这本《儒学新探》的题记作者却是天下有名的郑玄。尽管只是一篇题记,但也足够让天下士人青睐这本书了,更何况在这个题记中,郑玄对刘宇这些理论大为褒奖,尤其是格物致知论,更是被郑玄推崇为开百年儒学未有之境界。
礼品清单在益州各部的悉心准备之下,终于有了一个有条理的单子,而刘宇在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也终于在益州众官的拜送下,离开成都,北返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