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夏侯渊对张林战力的猜测,都是从刚刚他和乐进那一场大战中估计出来的,但既然是估计出来的,肯定就会有误差,很不幸,夏侯渊所估计的这个误差并不小。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点其他的因素,曹操手下虽然可说是人才济济,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就算是在同一阵营之中也不例外,后世新中国的伟人不是也曾说过,国中有党,党中有派,也正因如此,才可说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嘛曹操这一党之中也有派,不过派系较少,概括些说,也就两派,一派是宗族派,一派是外姓派,曹操一家子人才不少,而投奔他的外姓武将也很多,而谋士们则大多是外姓。本来共事一主,这些人应该齐心合力,但作为曹操的宗族,曹家和夏侯家都自觉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身份往高里抬了一些。而那些外姓武将还有谋士则相反,外姓谋士还好一些,都是些阴谋算计之人,谁也不会把自己心里面的东西往外瞎说,有什么不满的话,在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也就是了,没必要非得面对面的死掐。可外姓武将则不同,混到武将这一步的,没几个是读过书的斯文之辈,尤其是曹操手下,都是些勇猛之将,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什么说什么,心里话不过夜的人,看到曹氏宗亲的那些武将所流露出来的优越感,他们可是绝对不买账的,于是双方便逐渐的起了冲突,或许起初只是些小嘴角,但慢慢的发展起来,这些不满逐渐累积,到最后终于变成了双方难以调和的矛盾,曹军中的派别也就由此产生了。
对于宗族派和外姓派之间的明争暗斗,曹操心里不是没有数,该知道的他全知道,有些别人不知道的他也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去插手这件事情,相反的,他对此很有些坐观其变的感觉。这也并不奇怪,作为主君,如果想要更好的统御手下,那么就需要手下之中出现派别,铁板一块的臣下反而是主君最不喜欢的,只要双方产生了分歧,那么主君才好从中寻找平衡,随时变换支持对象以打压自己看不过眼的另一方。曹操作为主君,当然也深通其中的道理,所以他甚至还有些支持手低下的这帮人搞派别,闹对立呢。但派别的形成,对曹操的管理虽然有好处,但也同样存在弊端,两方人之间的竞争固然使双方都有所进步,但对彼此之间的沟通可就生疏了下来,谁见过面和心不合的人能够彼此交心的?
夏侯渊和乐进正好就是这两派中比较重要的人物,别看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双方都很团结,但在平时的时候,也基本上是不相往来,这样一来,夏侯渊对乐进的武功底细,知道的就不是那么清楚,在他看来,乐进的武艺是有,但比起自己来,却还差了一大截,张林用了三十多招才战胜乐进,可见他的武功比乐进也强不了多少,如果自己和乐进比试的话,估计有个十多招便可以分出胜负所以张林的本事虽然不小,但比自己还是不如轻松地,夏侯渊便得出了自己比张林要强一些的结论,而他接下来的行动就是以这个预想为根据的,一开始的角力随没有分上下,但武功不止是力气嘛
可夏侯渊想错的是,他的武艺其实比起乐进高不了多少,真要打起来,要分胜负至少要在四五十回合左右,而张林和乐进打得这三十多招,前面的部分可都没有用真功夫和夏侯渊不同,张林那可是一上来就来真格的,毕竟夏侯渊是曹军大将,益州情报部门对他的情报那可是比较详细的,从情报中就可以看出,夏侯渊那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手中这把刀,有着二十多年的苦功在里面。前面说益州帐下有很多人的武功是来源于江湖上的高手,而像曹家还有夏侯家,他们的武术可就是来源于自己的家族了,要知道,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其底蕴绝对不可小视,而曹家和夏侯家又是武将世家出身,家中本就有家传的武学,后来又经过几十代人的补充完善,传承下来的武术,那是十分可观的,所以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们习武,也不用找外面的人来教习,到了习武的年龄,自然有家中的前辈指导武艺。
可以说,大汉朝的武将,可以被分为江湖派和世家派,两派的传承各有所长,到了战场上,那也是各有千秋,武学造诣差不多的两派传人,在对战的时候,往往也是难分高下。夏侯渊就是地地道道的世家派武将,远祖夏侯婴虽然是善用长枪的,但后来却也出过几个刀法精熟的前辈,所以他的这口刀施展开来,那也是不易抵挡的。张林从请报上就已经知道夏侯渊刀法出众,此时对上,当然不敢怠慢,他可算得上是江湖派的武将,但经过刘宇的一番提点,枪法中又带上了官方的路数,倒不是说刘宇就知道什么官方武学,而是他从后世抄袭来的那一套枪术理论,原本就是后人根据千年来的枪法总结出来的总纲,这个自然也就是最官方的武学理论了,而张林根据这个理论创造出来的招数,则是集两派所长。
两人交上手,张林这边全力以赴,夏侯渊这边准备不足,差距在瞬间便产生了,当夏侯渊想要施展一招力劈华山的时候,猛然间发现张林的枪尖已经快要刺到自己的额头上了,他大吃一惊,万没有想到张林的枪来的这么快,简直是有如雷霆闪电一般,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个时候就看出夏侯渊二十几年苦功的作用来了,虽然张林的枪来的太快,以至于他的脑子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但他的身体却自动的做出了正确的动作,在枪尖快要挑到他的鼻尖的时候,夏侯渊猛地向后一仰,身体与马背相平,双腿夹紧马腹,来了个有如教科书一般的铁板桥。这一招对于武将的腰力和腿力都是极大的考验,一般的武将做出这个动作就十分的困难,更不要说做的如此标准了,由此可见夏侯渊确实是有一身真功夫。
但张林也不会轻易的让夏侯渊就这样过关,两马错镫的功夫,张林一扭腰,又来了个蟒蛇翻身,手中枪好似长蛇吐信,奔着倒卧在马背上的夏侯渊的面门便是一枪,夏侯渊躲过了刚才那一招,刚想松一口气,就见张林的枪尖又到了眼前,全身的汗毛顿时树了起来,小腹一缩,腰上一较劲,忽的一下,从马上直起身子,躲过了冲着面门的一击,但这不算完,张林的长枪去势不减,冲着夏侯渊坐下的这匹战马刺了过去。在战场上,战马就是武将的腿,更是武将实力的组成部分,要是战马被人给刺死或者刺伤了,那么这个武将一身的本事,能发挥出一半就不错此时夏侯渊已经清醒的认识到,张林绝对是自己从军以来所从未遇到过的大敌,别说放水,自己就算是全力以赴,和张林相斗,胜负都不知如何,刚才自己竟然对他起了轻视之心,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好在他现在反应过来也不迟,张林刺马的这一招,他刚才便料到了,所以在直起身子的同时,他手中长刀一圈,张林的枪如果还继续扎过来的话,势必会被长刀给挡格开去。
可张林又岂能让夏侯渊轻易如愿,就在夏侯渊的长刀快要碰到枪尖的时候,张林这杆枪猛地一缩,而后又是闪电般刺出,这次的目标,是夏侯渊的后心要害。要知道此时张林和夏侯渊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快一个马身,长枪刺出,长度也是刚刚够到夏侯渊后心,而这个时候张林已是单手持枪,而且是长枪的尾端,可这杆枪仍然好似一根银针一般,笔直的刺了出去,这就是张林半年苦功的结果,此时他的臂力,稳定性都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要说这么毫无征兆的一枪,夏侯渊该是难以躲过,而后心部分乃是人的要害之一,这要真是被扎正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就得把命给送进去。好在夏侯渊也不是一般的等闲之将,虽然背着身子,看不到张林出招,但为将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背后传来的风声,以及为将者的本能反应,已经对张林提高了警惕的夏侯渊瞬间反应出张林这一枪的方位和路数,张林这一枪可说是神来之笔,而夏侯渊也是瞬间反应,灵光一闪,将已经顺到身后的大刀刀杆一旋,啪的一声,将刀面搭在了自己铠甲的护心镜上,与此同时,将身子前倾,打马猛往前带,刚刚做出这样的一个动作,这一枪便追到了后心,当的一声,张林这必杀一枪便点在了夏侯渊古铜刀的刀面上,火花四溅,本来张林这一枪带着螺旋劲力,夏侯渊有纵马向前,枪头便在刀面上划出了一道痕迹,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到了这一步,张林的这一波攻势总算是完全过去,两人距离扩大到两个马身,各自圈回马头。此时两人的心情可说是截然不同,张林是心中带着遗憾,同时也有满足,毕竟他的本意就不是诛杀夏侯渊,而是灭掉他的威风,所以刚刚出招的时候,力道虽然不缺,但速度上却还是留了一分,不然的话,夏侯渊毫无防备的时候,这三下就足以将他挑于马下。不过这三下竟然连一点伤都没给夏侯渊留下,所以张林的心中也很是遗憾。夏侯渊这边则是惊出了一头一身的白毛汗,小心肝这个时候还吓得砰砰直跳,心中不住的暗叫侥幸,想想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三招,夏侯渊都觉得自己现在竟然还能毫发无伤的活着,真是老天爷保佑,这下子他可是万不敢再小看张林的武艺了,这小子简直是个杀星啊,出手招法古怪无比不说,还步步杀机
他们两个在这里玩心跳,曹军还有徐州军的那帮人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刚刚那交手的一段过程,双方的人都看到了,曹操差点没惊叫出来,夏侯惇的弓箭都已经搭好了,就准备再来个一箭解围,而曹仁则是放开缰绳,提起长枪,准备上去搭救夏侯渊了。没想到人家夏侯渊行大运,将三个杀招一一躲过,竟然平安过关,所以曹军上下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曹操也是把心又放回了原处,还琢磨着:“我就说嘛,张林顾忌益州和我的关系,不会下杀手的”
徐州这边的将领在眼力还有见识上都不如曹操的手下,但谁占着优势,他们却是能看出来,所以当众人看到张林这夺命三枪之后,各个好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不住的叫好,他们没有张林那样的顾虑,当然是希望张林能够将曹营的大将都挑落马下,刚才乐进被曹军救了回去,徐州这边的人就万分的遗憾,不过乐进并不是曹营第一等的战将,所以被人救了也就算了,反正看情况,刚才那一枪也给乐进落下了不小的伤害。可眼前的这个夏侯渊,那可是徐州军的老熟人,曹军第一等的大将,攻城拔寨的先锋,不知道多少徐州士兵丧命在他的手下。所以徐州上下对于夏侯渊的痛恨那可是比乐进强了好几倍,本以为刚刚张林这神出鬼没的枪招能够将夏侯渊刺死于马下,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不开眼,这个该死的曹将竟然能够躲过所有的杀招,化险为夷,甚至没留下一点伤痕,所以徐州的阵营里传来了震天的失望的嘘声。
徐州人的失望让夏侯渊感到极为懊恼,本来他就因为被张林逼得有些走投无路而感到万分的不舒服,可现在这帮子天杀的徐州人,竟然对于自己没有丧命这件事如此的失望,哼,只要让我平安的过了这关,灭了张林,断了你们徐州人的希望,到了城破之时,我一个一个的要你们的好看夏侯渊虽然被张林的几招吓出一身的冷汗,但他终究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再度恢复了自信,他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出全力,他也将自己如此狼狈的根源归结到了轻敌的原因上,所以他认为只要自己认真起来,绝对不会输给张林的
这两个人都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夏侯渊先强笑一下道:“早就听说,张林张云封乃是益州首屈一指的智将,没想到武艺竟也如此高超,看来我是一直小看你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会使出全力对付你,你可要小心了,再想像刚才那样趁着本将不备占便宜,那是不可能了”听夏侯渊这么一说,张林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虽然不善于察言观色,但凭他的聪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可还是能听的出来的,看起来,这位夏侯将军似乎是把自己的失败给归结到他轻敌大意上去了,丝毫没有认为自己技不如人的意思。这个可就让张林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的确,刚才自己这一番抢攻,是在夏侯渊轻敌大意的时候稍稍沾了点便宜,但就是这短短的交手,张林就已经感觉得出,夏侯渊的武艺虽然不差,但比起自己来,在招数上,却还有一定的差距,可以说,在五十个回合左右,自己就能胜过他,但夏侯渊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呢。张林很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夏侯渊,也没有什么话可说,难道跟他打嘴仗,说自己的武功就是比他强?那也没什么意义啊,毕竟武功是练出来的,高低是打出来的,没有一样是用嘴说出来的呀。
所以张林也不跟夏侯渊嚼舌,用枪点指了一下夏侯渊,沉声说道:“夏侯妙才,嘴上说的不作数,你要是不服气,咱们两人打过便知道谁强谁弱”夏侯渊点头道:“好,此言正合我意,既如此,张林,接招吧”说着话,催开战马,直冲着张林舞刀冲来。张林也不多说,将长枪一指,催动坐骑迎上了夏侯渊。两人很快便刀枪相交,重新战在了一处,这一次,双方都用上了全力,你来我往,刀枪并举,打了个难分难解,不断的有火花,从两人兵刃相交的瞬间迸发出来。转眼之间两人便交手三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眼力稍有不足的人都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胜负之数,但高手们却都心里门清,他们知道,看似平手的表象之下,夏侯渊其实已经落于的下风,没办法,张林的枪招实在是别出心裁且出招如电,招招劲力古怪,只要沾上便是一个血洞。夏侯渊虽然家传刀法精妙,却也被打的束手束脚。
就这样,两人又战了十几个回合,再度错马之时,就听得夏侯渊啊的惨叫一声,伏在马背之上,生死不知。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