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城的政府招待所,当地协调他们工作的负责人老熊告诉他们:“俺领导说,您哩领导可快就来了,不过具体啥时间额也不知道。”
柳侠他们心里多少安慰了些,他们觉得领导应该会带着一批人来,即便不是接替他们的工作让他们这个队回去休整,至少也会增加人手,那样整个进度会加快,他们回去的日子也能早点来。
但柳侠根据老熊提供的情况,粗略估计了一下,觉得即便再增加一个小队,整个工程结束恐怕也得是一个半月以后,现在这个季节,正是一年里他们业务最繁忙的时候,他们被接替的可能最多一半一半,所以为了让猫儿安心,他决定还是用最原始也是最保险的方法先和猫儿联系:写信。
半夜,柳侠刚把给猫儿的厚厚的一封信写完,住在他隔壁的岳德胜过来敲门,说肚子有点疼。
杜涛开车,老熊、柳侠、郑朝阳和吴小林陪着岳德胜来到医院,睡眼惺忪的医生问了几句晚饭都吃了些什么,解手怎么样,很快得出结论:急性胃炎,然后给开了点消炎药和止痛药,岳德胜回到招待所后吃了后,很快就感觉好了很多。
第二天早上,他们六点半出发,在老熊的带领下,来到了新作业区。
同样的地质地貌,新作业区比上一个作业区的山稍微平缓些,岳德胜和柳侠比照地图做了初步的观察后,很快确定了作业区起始处的范围,下午,他们就正式开始了工作。
听了老熊的消息后,大家的心情都兴奋了起来,前两天稍嫌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干起活来比平时还要努力。
可柳侠今天到了现场重新计算了一下后觉得,即便以他们这样的工作效率,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两个测绘小队同时开展作业,这个工程恐怕也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完成,期间,他们需要跨越六个县进行作业,住宿的地方得不停地随作业区迁移。
柳侠以前从来不介意不停地改变作业和住宿地,但现在,如果是那样的话,猫儿是不可能给他写回信的。
这个判断让柳侠很是难受,因为他同时也在考虑,是不是来的人就一定是接替或充实他们的,也许只是来送补给的呢!
可不管心里再难受,柳侠还是在拼命地认真地工作:坐着发愁或牢骚都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不管最终是哪种情况,现在抓紧时间多干点都是最好的选择。
岳德胜是第四天吃午饭时骤然发病的,他两手按着肚子,脸色苍白得骇人,一会儿工夫汗就顺着脸颊开始淌,郑朝阳说看起来很像急性阑尾炎,必须赶快送医院。
他们需要步行大约十五里左右才能到大路上坐车,郑朝阳和他的手下全部是军人出身,经验丰富,几分钟时间就做成了一个简易担架,柳侠、杜涛和施工队其他几个人轮番抬着岳德胜,手脚并用一路狂奔把他送到车上。
极度难受的岳德胜还坚持只让杜涛一个人跟他去医院,让柳侠和郑朝阳他们都回去继续干活。
柳侠以前听说过,阑尾炎这种听起来不是多严重的病,如果耽误了,是生生能疼死人的,他不放心杜涛,觉得关键时刻郑朝阳更有主见,所以他让老熊和郑朝阳也都跟着岳德胜一起去县城医院,自己和另外三个工人返回继续工作。
柳侠他们本来是在距作业区最近的一个小镇旅社住着的,今天黄昏收工后,杜涛把他们全部又接回了县城,岳德胜确实是阑尾炎,下午已经做了切除手术。
打着吊针的岳德胜虽然脸色依然非常差,可精神却不错,还能笑着和柳侠他们打招呼开玩笑。
柳侠心里非常难过,岳德胜肯定是这几天一直都在难受,他们这么多人居然都没觉察到,还每天让他跟年轻人一样的跑,一点也没照顾过他。
岳德胜好像看透了柳侠的心思,拍拍他的手说:“别胡思乱想,医生说了,我是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我自己以前都没当成回事,一直觉得是胃不好,这次发作这么一下,彻底给解决了,以后我就不会再动不动觉得胃疼了。”
县城医院的条件都差不多,拥挤简陋,老熊找了自己单位领导,领导又找了医院的领导,好歹给岳德胜调了个单间,老熊单位又派了个年轻小伙子小何过来帮忙,小伙子厚道勤快还会办事,柳侠这才觉得踏实了些。
岳德胜对柳侠他们的要求是:“严格按照操作流程进行作业,我们是在为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做前期勘探,我们提供的数据资料对上级做出正确的决策有决定性作用,所以必须保证数据的准确性。
小柳,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和职业精神,现在我们和马队长他们联系不上,即便能联系得上,如果不是咱们人手不足,我也不会申请其他人来代替我的工作,你独立带队作业完全没有问题,尤其是和朝阳搭档,我更放心。
你们要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不用每天过来看我,有小何在这里就行了。”
柳侠他们每天都按照岳德胜说的,认认真真严格规范地作业,只是每天晚上都一定会过来看他。
离乡在外,原本正常的同事关系都会显得更加亲近些,何况柳侠和岳德胜相处的时间本来就比较多,而岳德胜本人又是个非常值得尊重的领导和前辈呢。
马千里他们是在岳德胜住院的第四天黄昏时候赶到的。
他们今天天不亮就出发了,因为从这个地方到荣泽方向去的公路在前些天那场连阴雨中出现了塌方,塌方的路段非常险峻,至今也没抢修完毕,他们绕了很远才过来。
马千里不仅带来了十五个人,还带来了一个让他们人人都眼热的东西——大哥大。
马千里把黑色气派的大哥大往桌子上一放,对柳侠他们说:“我几天前才申请到的,试着用过几次,挺好用的,今天,大家可以挨着试一下,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以后谁想打,随时都可以。
今天大家都着急,一人先打一个,我来的时候给赵师傅交待过了,让他跟你们的家属说了,大概这个点都在大门口等着。”
柳侠看看时间,六点四十七分,猫儿还没放学,他百爪挠心地在旁边看着别人亲亲热热和家人说话。
柳侠是八点十分在马千里刚开的单间打过去的,马千里去看岳德胜了。
赵师傅一听是他的声音马上就说:“哦,你家柳岸就在我跟前站着呢,你等……”
“小叔,你在哪儿?你怎么这么多天还不回来呀?”电话里传来猫儿急切的声音。
柳侠激动的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猫儿,乖,是小叔,是小叔,小叔……没法回去,小叔这里的工作还没做完……”
短暂的沉默后,猫儿很正常的声音: “哦,我知道了,那,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我,我特别想你,特别想特别想。”
柳侠觉得有热乎乎的东西在胸口翻滚,眼睛也发热:“嗯,小叔知道乖,小叔也特别想你,天天都想,恨不得把这里的工作扔下跑回去。
乖,你还没吃饭吧?”
“我不饿,我一到大门口赵爷爷就说你会来电话,我就在这儿等着,嘿嘿,我可高兴了,我,我天天都想着你会回来,后来马鹏程说你可能回不来,我还以为,他是故意骗我的呢!
不过,我也偷偷想,如果是真的你不能回来,见不到你,就是能听见你说话也行。”
“小叔也是这么想的乖,这里的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不过去,小叔前几天给你写了一封信,都一星期了,你还没收到吗?”
“没有啊,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寄到呢?如果收到就好了,我可喜欢看你给我写的信。”
“那以后小叔没事经常给你写,每次都写厚厚的一沓子,让我们宝贝猫好好高兴高兴。”
“嗯!小叔,我们学校春季运动会,我三千米跑得了第一,长脖雁说让我叫家长,他想让我上体校,我跟他说不行,我要考大学,他还是不愿意,非得让我叫家长,我就让小蕤哥跟三婶儿说了,三婶儿来跟长脖雁说了,他才没再找我。
我们下星期期中考试,陈老师找我谈话了,给我拿了好多本中学生作文让我看,她说想让我作文吃个高分,那样我就能得年级第一了,可是,我不喜欢那些作文书,一点意思都没有,都是瞎编的,一看就是在撒谎,我不想看。”
“不想看就不看,年级第一咱不强求,你只要努力学习了,小叔就可高兴;
记着,每天上学、放学骑车子一定要小心,杏花路口大车多,下坡的时候不敢冒冒失失往下冲,出了事可不得了。
奶每天都必须得喝,现在天气开始热了,打了奶一定要赶紧回去放冰箱里,千万不敢让变质了;
如果炖奶的时候觉得不正常,不要想着尝两口试试,直接倒掉,咱不可惜那几毛钱,变质的牛奶说什么都不能喝,记住没有?
你和小蕤哥去吃饭,喜欢什么随便吃,不要只挑便宜的;
还有,万一哪天起来晚快要迟到了,不要着急,就是真迟到,咱也不能闯红灯,不能跟汽车抢道。
迟到就迟到,没关系,下一回早点起来就行了,如果因为骑快车出事,小叔会生气的……”
……
柳侠打了快一个小时,马千里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掉了一个月的工资。
马千里笑笑,大声说:“柳岸,大哥大以后就放在你小叔这里了,以后你可以每天跟他说话,就不用天天找马鹏程问你小叔什么时候能回去了。”
摁断了电话后好长时间,柳侠耳边还响着猫儿快活的笑声:“啊——,以后我天天都能接到你电话了?小叔,嘿嘿嘿,我……嘿嘿嘿,我天天一放学就在这里等,你可记得天天都给我打啊小叔!嘿嘿嘿,老美,天天都能听见小叔说话了。”
马千里接过电话放在桌子上:“唉,同样都是这么大的孩子,马鹏程那兔崽子有你家柳岸十分之一懂事,我跟你嫂子就省心了。”
柳侠笑笑,却开不了口说话,和猫儿通话没让他的想念减少,他反而更难受了,想着猫儿放了电话后孤零零地回家,然后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写作业时落寞的样子,他恨不能现在就走,回去陪着他的小宝贝。
马千里让柳侠召集他们小队所有的人都过来,一起开个会。
会上,马千里没有过多的给柳侠他们解释临时追加这个工程的理由,就好像他们刚刚完成的那个工程一样,只是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必须完成、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的任务。
马千里又带来的十五个人,有三个是技术人员,其中包括李吉跃和三科即将退休的老工程师孙连朝,还有一个是四科比较年轻的技术员孟玉杰;
一个叫王宝的司机。
七个施工队的人,全部都是一队郑朝阳的手下,其中包括万建业。
这三个技术人员和七个工人临时组成了一个小队。
至于那两男两女四个后勤人员,马千里不解释,柳侠他们也没敢问,他们明显觉得那几个人神色不大对,非常尴尬憋屈的样子。
知道了这些人真的只是来和他们一起作业的,而不是原本所希望的替代他们,让柳侠他们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同时也想到,多出一个小队总是好的,至少比只有他们一个队在这种荒山野岭干好几个月好一点吧?
而且,和家人以后经常都能通电话,让他们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柳侠回到自己和吴小林的房间后,不声不响坐了好长时间,然后开始和吴小林一起做计算,吴小林到十一点多真坚持不住,睡了,柳侠一直干到快两点。
马千里没有把人丢下来自己走,他留下来,亲自带着柳侠他们这个小队一起干了十天,
马千里是七三年的工农兵大学生,专业也是测绘,不管后来的人怎样评价当年属于政治产物的工农兵学员,柳侠一直认为,马千里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
马千里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宣布:他和岳德胜走了以后,柳侠为领队,带领原班人马,组成第一小队;
李吉跃为领队,和魏工、孟玉杰以及他新带来的施工队员,组成第二小队;
两队共同完成后面所有的工作,在工程进展过程中,有关整个工程推进速度和具体作业范围的划分,李吉跃和柳侠商量着办。
关于住宿。
因为他们工程沿线大部分都属于深山区,即便附近有人家,也都非常贫困,基本都是两三间低矮阴暗的泥坯茅草屋住着一大家人,每一家都可以用家徒四壁来描述,根本不可能租房给他们,所以他们很难就近租房驻扎。
基于这种情况,马千里让他们自己灵活安排,如果离最近的村镇太远,他们有大卡车和帐篷,尽可能就地驻扎,避免把时间过多地浪费在路上。
如果遇到像他们目前这种情况,离县城或乡镇比较近,可以住招待所或宾馆。
柳侠从当天起,享受领队待遇,和孙工、李吉跃一样,住单间。
马千里宣布完,随即就带着已经拆线出院的岳德胜走了,因为柳侠要搬到他原来住的那个单间,他把大哥大直接留给了柳侠,说每人每天可以给家人打一个电话,不用考虑费用的问题,队里还没穷到出不起那几个话费钱。
岳德胜住院后,柳侠自然而然就领着剩下的人在干了,可现在马千里专门宣布了他做领队,柳侠却有点茫然,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他是个根本不需要别人指挥,找准了位置就能非常出色的完成自己工作的人,郑朝阳和他的手下们也是如此,柳侠想回忆一下岳德胜和马千里是怎么做的,可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和他们这一拨人配合,基本不需要什么指挥,每个人都很尽职尽责,并且彼此之间默契得根本不需要专门的言语来调度,只要柳侠他们找准自己的位置,郑朝阳和他的手下们就知道下一步他们需要到哪里,干什么。
郑朝阳看出了柳侠的问题,笑着说:“小柳,我们这些兄弟又不会给你横着拉,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就行了。”
李吉跃也笑着拍拍柳侠的肩:“干吧,我们没来的时候,本来不就是你在独立地领着干吗?怎么宣布了个小队长就傻了呢!”
柳侠镇静后想了想也是,不还是那些活儿吗?如果李吉跃他们不来,自己不还得带着那几个人把活儿干完吗?确实没什么不一样的。
于是柳侠坦然地继续干自己的工作。
吴小林特高兴,柳侠太年轻,他一直在担心马千里会打发他去跟着资格更老的孙工或李吉跃。
他喜欢和柳侠在一起工作的感觉:很严格,很累,但不憋屈,即使他刚来连记录都做不好的时候,柳侠也没一点看不起他的意思,现在和柳侠一起做计算,不管他问出多么小白的问题,柳侠都会认真地给他讲解。
吴小林觉得,他来到单位四个多月学到的东西,比他在大学三年学到的还多,尤其是在柳侠身上,他学到了很多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还存在的东西。
万建业有点遗憾,他以为自己这次来,能和柳侠、郑朝阳搭档着干活呢!
柳侠和李吉跃都故意无视了四个后勤人员,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几个人。
马千里在的十天,不准这几个人干任何事,就在旁边看柳侠他们干活,到时间跟着吃饭,如果他们中有谁想插手帮忙做饭的,马千里马上就会厉声呵斥,让他们就那么一直干看着,不许动。
临走,马千里都没跟柳侠他们提一句带这些人来干什么,就对柳侠和李吉跃说,工程结束的时候让这些人跟着一起走就行了。
不过,柳侠已经从万建业那里听说,他们离开这一段,队里发生了不少事,马千里现在正在整顿后勤部门,要求后勤部门所有人员轮流下来体验一线外业人员的生活,至少得跟一个队渡过一个完整的工程周期,如果是短期的小工程,可能得跟好几个才算完。
柳侠想起那天丁红亮的话,耸耸肩。
马千里走的这天中午正好轮到吴小林做饭,那四个后勤人员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都去帮吴小林。
吴小林新来的,绝对不可能像马千里那样声色俱厉地说不让他们帮忙,于是,那几个人得寸进尺,连说带笑地把吴小林推到柳侠身边,让他继续帮柳侠记录数据,那四个人自己把饭给做了。
柳侠没吭声,默认了,他也是新人,他不打算去干预这样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跟过来跟李吉跃和柳侠说,他们想把做饭的事给包了,仓库保管员袁青梅和宣传科的周彩凤还说,她们俩可以帮大家洗洗外套之类的。
柳侠和李吉跃只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答应了。
天天干看着别的同事辛苦地工作,自己被故意晾在一边,那滋味比被架在火上烤还难受呢。
落井下石的事柳侠永远都做不来。
岗位之间的待遇差别这种矛盾,几乎所有人背后都会议论几句,只要不是像张树宝和丁红亮那样摆明了针对某个人,其实谁都不会太当真,想多得奖金的心情每个人都一样,柳侠也能理解。
这几个人年龄都比柳侠大得多,除了袁青梅,柳侠刚来时候领东西和她打过几次交道,另外三个连话都没说过两句,无冤无仇的,他何必难为他们呢。
可周彩凤心里还是不踏实,她找了个机会对柳侠说:“小柳,丁红亮那天在财务室说的那些话,我们宣传科其他人提前都不知道。
他刚来没几天,人又傲气得很,天天都是民主法制自由平等理想抱负啥的,我一个高中毕业的大老粗,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搭理我,我也不可能跟他说那些事,对吧?
大姐来咱们队也十来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你们这些一线人员辛苦呢?
你看,孙工马上都要退休了,这个年纪,就是在农村也都不怎么下地干活了,可孙工还要在这荒山野岭地天天奔波,晚上还得算那个什么到半夜,这种情况,我们这些老人儿都是知道的。
就是丁红亮这样新来的,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乱提意见,还有就是业务科、车队那些人没事爱瞎吵吵,我们平时都没说过什么的,你可别把丁红亮那些话当成是我们宣传科,是大姐在提你们的意见哦!“
柳侠笑着说:“大姐你想什么呢?我整天在外面作业,忙的要死,哪有时间想那些;再说了,就是我想,也肯定是就事论事,丁红亮说的话,怎么也算不到你们头上啊!”
周彩凤说:“这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跟那么个啥都不不懂,天天满嘴大炮的人一个科,恶心死了,不但得天天听他吹牛吹破天,还得替他背黑锅,其实我们也觉得自己特倒霉,你说你们多科室,领导怎么就偏偏把他分我们科呢?”
工作重新恢复到平稳期,两个小队的人干活都很拼,效率非常高,让柳侠觉得回家好像也不是那么遥远的事了。
中午在山里信号不好,每天晚饭时间回到镇子上,大哥大他随便大家用,他只在八点十分那个点用五分钟左右。
猫儿每天都有很多作业,柳侠不想耽误他太长时间。
五分钟,就足以让柳侠和猫儿都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横着拉:本意是指同时拉一辆车的几匹马,靠边的马不和驾辕的马保持一致的方向,导致马车不能顺利前
行,这里是指故意捣蛋,不配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