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撩起了些许散落她在额头上的头发,眼前的暮色宛如倒影在湖面上。
惊觉到眼角凉凉的,惊觉到厉列侬的手正在轻触她眼角。
晚风中还有厉列侬底黯的那声“对不起。”
在那声对不起,刚刚她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一声声一句句,分明来自于另外一个人。
据说,盘踞在人世间久久不愿离开的灵魂在日落之后会异常强大。
阴魂不散的许戈!看来她得去找驱魔师才行。
而刚刚,俨然是厉列侬又发病了。
隔开厉列侬落的手,用特属于连翘的声音大声说话:“你和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刚刚的那些话只是我乱猜的,也不需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我也不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这句被连翘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
她和他解释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做什么,厉列侬刚刚做了一件让她很伤心的事情。
没再理会厉列侬连翘继续往前走,随着路面开阔人潮也最开始变得密集了起来,跟着人潮连翘来到地下商场。
低着头跟着数不清的脚步,过于急促的脚步使得连翘一时间脚收不住,头就要往忽然横在她面前的玻璃门撞上去了——
一只手挡在她额头和玻璃门之间,厉列侬也和许戈一样阴魂不散。
“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手想去推开眼前的人,无奈这个人和那堵玻璃门一样。
倒是他顺势拉住她的手,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推开玻璃门:“这里应该有你喜欢的那些东西。”
她早就把她昨晚强调她喜欢的那些东西忘光了,就像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一样,企图想挣脱他的手嘴里使着性子:我现在不喜欢那些东西了。
他停下脚步,微微欠下腰,嗓音黯沉:“明天下午我要去墨西哥一趟。”
连翘一呆,手忘了去挣扎,他又要走了。
置身于拉斯维加斯最大的地下市场,乖乖任凭着厉列侬牵住她的手,脚比心诚实,行动也比心诚实,在他几次侧过脸来和她微笑时,甚至于身体朝着他挨近。
就这样一边心里纠结着,一边放任自己身体往着厉列侬身边挤,最终挤进他怀里,小鸟依人状和他走过一摊又一摊的档口。
可心是骄傲的,最终,来到那家打着怀旧旗号兜买上个世纪鞋子服装等商品的店铺前,心终于占了上分。
连翘心里郁闷,一直以来不管她多么的花样百出,可到最后都一一被厉列侬化解了,这个让她很生气。
怎么说她也得扳回一成。
厉列侬在她的要求下推开商铺门。
一身嘻哈打扮的店主给了连翘所想要的,当然,这是她和那位店主瞒着厉列侬私底下进行的。
拿着衣服帽子,连翘对等在一边的厉列侬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店主按照连翘说的那样,把试衣间的光线调到最暗,试衣间的空间也让连翘很满意,不大而且看起来很闭塞。
连翘穿好衣服,那是一套露肩的紧身迷你裙,弹性也不错,把她的身材弄得凹凸有致,稍微作一下动作胸前的沟就呈现出了迷人的曲线,待会,他说不定会把手伸进她裙子里,这么短的裙子,他手稍微一撩就什么都遮不住了。
最后,就剩下了重头戏,重头戏就是现在被连翘拿在手里的假发,厉列侬口中说的比他头发还要短的短假发。
不是怀念短发的许戈么?这个时候她很乐意当一个好心人,厉列侬在男女之间的性.事上具有变态般的自我约束能力,许戈曾经得意洋洋说过“阿特就只有我一个女人。”
慢吞吞戴上假发,还真短,短到都遮不了耳朵了,一边调整短假发一边在幽暗的光线里看着镜子里人。
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坐在桥上的许戈缓缓拉下外套帽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散了许戈额头前的头发,她站在桥上。
阿特——
慌忙之间,连翘身体往后拉,把换下的衣服遮挡住镜子,也遮挡住镜子里的人,呼出一口气,许戈又在开始发力了,嗯,接下来,她得让许戈看看,她的阿特用摸过她身体的手去摸别的女人,一定要才行!!
背部对着更衣室门,调整站立姿势,然后,等待。
等待着那扇门被撞开,她把被撞坏的门预算也都算好了,她塞的钱让店主眉开眼笑,这位店主在这段时间里唯一要做的事情是,在他的店门口挂上停止营业的招牌。
那声撞门声没让连翘等太久,厉列侬真的只有在许戈的事情上才会显露他的急性子,久等不到她出来,厉先生自然会慌神。
慌神加上灯效,加上视觉刺激,再加上这个让人随时随地以为穿进旧时光的老商铺,到最后会发生什么呢?
一切就像是连翘所猜测的那样,撞门声之后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动也不动的,连翘缩在角落里,背后往着她的脚步像是怕惊走谁一样,轻到让人都以为那是行走在草尖上的鬼魅。
连翘心里叹息,她只不过是从长发变成短发而已。
脚步轻轻的,轻轻的,停在她背后。
回头,让自己一张脸呈现在光线最为集中的所在,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表情也不做。
连翘一直觉得,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表情也不做那才是真的许戈,爱笑爱折腾的都是许戈对外界展现的脸谱。
唯一在动的是那只那伸向他的手,手掌缓缓的贴上他脸颊上,呆呆看着他的那张脸,一直到那张脸往着她靠近,一直到…一直到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嘴唇,一直到他整个含住她的嘴唇,从脚底下忽然窜上来气流迫使她踮起了脚尖。
脚尖刚刚踮起,整个身体就引来了巨大冲力,在巨大冲力中背重重往着那堵墙贴去,而他的身体就这样朝着她重重压过来,在做这些动作期间他唇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唇。
吻宛如惊涛骇浪般,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在窄小的空间里,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呜咽着,细细碎碎不堪承受的模样的,可细细一听那细细碎碎的声线就像是那只等待养足的小狗儿小猫儿一样和谁在撒着娇一样。
终于,获得了大口大口呼气的机会,可没有等她把那口气呼出,更大的冲击使得她整个脊梁都挺直了,扣在她后腰的手往后腰凹下去的那一处一压,宛如被从水底捞出来的人,昂起颈部,落在她嘴角的唇快速往下移动,双手随着他的移动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会想展开去推开谁,一会儿想合拢要去拥抱谁。
不知道如何安放的双手在遭遇到胸口一凉时停顿了下来,眼睛去找寻,幽暗的光线中白花花的一片向上展开着。绽放,颤动,等待,然后…当修长的手指覆盖在上面时,它又柔软成一片,像沙像泥,一点点陷落又一点点从他指缝里流淌出来,可好像还想要得更多的模样。
空中停顿着的手宛如听到召唤,一点点合拢着,最终找到它想待的地方,手指穿进他头发底下,挺胸以便于他手掌的摄取,缓缓的缓缓的闭上眼睛,躁动的心开始安静了下来。
他有着又浓又密的头发,穿着浅色衬衫,葡萄收获的季节,他挽着衣袖半靠在葡萄架下,一派悠闲。
日光穿过葡萄叶子的缝隙像雪亮的珍珠,雪亮的珍珠光芒一圈一圈从他脸上荡过。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眉目煞是好看,使得那正在摘葡萄的小姑娘们都因为偷看他,而把原本还不成熟的葡萄当成了成熟的葡萄剪下。
那时她也是偷看他的人之一,那时的连翘从美国追到了1942总部来了,为了让自己师出有名,她还让爸爸的朋友给自己弄了一个联合国观察员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1942的领土上。
那天,借着葡萄架的缝隙,目光悄悄落在他脸上,也许看得太出神了,导致于她在和他四目相触一时之间忘了收回眼神。
糟糕了,心里大叫不妙,可就是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睛。
风撩动着葡萄叶子,阳光再一次从缝隙中钻了进来落在他脸上,又一阵风吹过带走了阳光,可那珍珠白的雪亮光芒还留下他的眼底。
那光芒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的手势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几次后她在自己嘴角找到葡萄汁。
为了掩饰尴尬,她朝着他挤出笑容,他微微扬起嘴角,她跟着他傻傻笑开,那是她从他脸上看到的位数不多的柔和表情。
年少成名,肩负几十万人生计,顶着1942史上最年轻的领导人身份,他更多时间是严肃的。
在她朝着他傻傻笑时,他的眼睛也并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直到草编的遮阳帽挡住他和她之间的视线。
遮阳帽狠狠朝着他的那张脸砸去,她清楚看到他收起的嘴角。
许戈站在太阳底下,一张脸被日光晒得红扑扑的,她身边站着那位说长大要嫁给厉列侬的小姑娘伊莎贝尔。
遮阳帽是小姑娘的,可把遮掩帽扔到厉列侬脸上的是许戈。
提在手上半篮子葡萄就这样朝着地上摔下,许戈狠狠的瞪了厉列侬一眼,朝着山下跑去,厉列侬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靠在葡萄架上,目光往着许戈消失的方向。
小会时间,厉列侬沿着许戈走的方向离开。
再后来几个小时时间里,连翘一直没有看到许戈和厉列侬。
黄昏时间,连翘散步时无意间发现从葡萄架深处走出了一对男女,男的走在前面,女的走在后面。
从葡萄架里出来的男女赫然是厉列侬和许戈,他们两个人俨然一副和好如初样子。
经过那个u字型的田埂时,许戈拉住厉列侬的手,她在他耳边低语一番,之后厉列侬把她整个打横抱起,大步的跨过那个u字型田埂。
躲在葡萄架下的连翘看到被厉列侬打横抱着的许戈脸朝着她,很显然,许戈是看到她了,他表情上俨然写着:猜猜我刚刚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如果那个时候连翘还弄不明白,许戈为什么非得让厉列侬抱着她过那个田埂的话,那么接下来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她也就完全明白了。
夜幕降临,摘葡萄的人都坐上干草堆上一边休息一边等接他们的车,一直把许戈当成情敌的伊莎贝尔又开始和许戈对着干,当着一群人的面指着许戈被若干青草汁沾染到的浅色衬衫说她是野姑娘。
朝着洋洋自得的小姑娘挑了挑眉头,许戈歪歪往着厉列侬身上靠,那时连翘很巧也从厉列侬的白色衬衫下摆看到被青草沾染到印迹,而且他被青草沾染到的部分比许戈的还多。
匆匆忙忙离开那处草堆,脚步飞快的在和那群人拉开距离,阴魂不散的许戈追了上来,在夜幕中和她说起了不害臊的话“阿特在那方面很粗鲁,一次还可以,要是超过两次了就…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连那么小的距离都跨不过了。”“我们衣服连都没有脱。”“他知道我生气了。”“每次我一生气他都会用手弄我,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今天还不错。”最后,许戈差点趴到她耳边说了“阿特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样子,可在那方面上表现得有点蠢,我们最开始在一起时,他总觉得那么小的地方连进去一个手指都艰难,可却容纳比手指还要大上很多的…”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脚步开始乱窜,在逃脱中背后响起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在夜幕中张扬肆。
一切就像混沌中的那个声浪,游离的手没有多有技巧,可却能让身体整个颤抖到不行,现在它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纤维在三角地带摩擦着,渐渐一些东西显得多余起来,比如那薄薄的一层衣服纤维,怎么都不进去,细细碎碎声嘤出,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是特属于某种时刻才会叫出的名字,那个名字宛如把她的灵魂拽离。
一方灵魂被拽离了,而另外一方灵魂却在沉溺着,那方沉溺的灵魂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打开她。
连翘睁开眼睛,挂在更衣室里老旧的希腊脸谱似笑非笑,手指温柔的往下,最终拽住他正想撩开那薄薄衣服纤维的手,那时她的力气特别大,紧紧守护着她想守护的,唇来到他耳畔,勾魂般的:“叫我工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