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轱辘声很快将对话声掩盖入尘埃,可车内的人却听得仔细。
“殿试和选秀?”初月莞尔一笑,“这太子,哦不,安帝陛下可是要贤臣和美人一样不落。”
子漓沉默不语,神色凝重,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正在离他渐渐远去,想要抓住,可仿佛只能触碰到一丝气息。
初月敏锐地感觉到好友身上传来的压抑与撕裂般的痛楚。
“莫非你预感到有什么事发生?”
子漓不语,深沉的双眸看向那方红瓦绿墙中。
画临城的城门口巍然耸立,这个北卫最为耀眼的城以她最为夺人的璀璨迎接着这个国家的智慧和美丽。
才子佳人汇聚,让画临城一度成为了诸国最为热闹繁华的都城。
临近帝都,子漓也越发沉默,初月明显感觉到自好友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可他不知道好友此刻面对的是有多么大的恐惧。
人群鼎沸中,云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因为殿试即将到来,新皇的选秀也已临近,所以画临城分外的热闹。
从不同地方来的才子大谈着治国之道,为人之理;秀女们由侍卫带领来到御用客栈,很多姑娘从未来过画临,所以被这片繁华迷离的景色给吸引住,不过也有伤心落泪之人。
很多小商小贩也趁此机会挤入这批捞金的队伍中,都想趁这个机会狠狠赚一把。
“姑娘,喜欢同心结吗?”云笺看着小贩手中的同心结,不由好笑,可小贩却眼尖地看着衣着不凡的她,心下便了然,这定是一位不识人间疾苦的富家小姐,“小姐,将这个结送给喜欢的人,定然能得到上天眷顾,永远同心同行。”
“真得吗?”其实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结,可就是同心同行让她暂缓了脚步,陷入一片深思。
小贩见她驻足而看,不由心下一喜:“姑娘,我这儿的东西可都是开过光的,就看这菩提子吧,也是主持大师念过经的......”
夸夸其口却并没有唤来云笺的注意,反而让她暗自摇头,若说这些小东西的外观的确精致,可也不过是让人回眸一看而已,真要说起来,她身上的玉佩怕是倾尽一个画临城也买不回的吧。
北疆神石所铸的玉佩正躺在她心口,温暖如玉。
小贩眼见着自己卖力的说辞无法打动这位姑娘,眼睛一闭,咬了牙使出最后的劲:“既然姑娘看不上这些,我还有一个压箱底的。”
本来云笺已无兴趣,谁知看着小贩的神情,不由一愣,几日来的心中阴霾却被这滑稽的表情扫去许多。
“看此物!”
果然,云笺看着小贩手中的玉时不只是诧异,更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这个?”
果然是个识货的。
小贩得意地献宝似地炫耀手中玉佩:“不瞒姑娘,这玉可是国师久夜大人之物,你可知道,在我们北卫见皇上还简单,见国师可难了。”
“你不要命了!”云笺立刻吼住他,“此等话怎能在大街上说。”
小贩却不以为然:“姑娘怕是不常出门吧,我们老百姓谁不知,久夜大人从未出过国师府,有人还说他已经羽化登仙,只是以一股念力来护佑我们北卫呢。”
传言的确可怕,云笺总算能体会到当初被误传神女带来的麻烦。
“就算如此,此玉又怎么能轻易流出?”她非常好奇,因为小贩手中的玉与她脖子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更令她不可置信的是,这块玉似乎也是北疆神石所造,唯一的不同是她的是白色,而这块隐隐透着一股血色。
血玉可不多见,她不是品玉行家,然而此玉若为真,到底是怎么流传出来,辗转来到小贩手中,而以她对久夜此人的了解,想来也不会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常人拥有。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此玉为假玉的定论,只是一时间不敢确定。
就在她想要一睹究竟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此玉我买了。”
云笺猛然转身,与身后女子对视,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契合感陡然而生,两人相视一笑,竟像多年未见的朋友。
“不知姑娘可否割爱?”她说,声音恰如那三月花开,鸟儿翠鸣声。
云笺点头,微微而笑,带着阳光的初露闪烁耀眼芳华:“我并不打算买,若是姑娘喜欢便送给你,就算是我给朋友的一份礼物吧。”
“我叫林孝菀,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她接过血玉,并没有将它带在身上,反而取下一颗坠子,与玉块绑在一起。
“云笺。”此时,她只是个平凡的姑娘。
可再是平凡,云笺却忘记了隐藏自己的名字,所以林孝涴听后脸色凝滞。
“你可是......岑州医治瘟疫的神女叶云笺?”
本来喧嚣的街道一角顿时褪去浮华,这些人无一不驻足望向这一边。云笺心下一急,也没有顾虑到周围人的诧异和林孝菀的尴尬,轻推了她,忙钻入前一刻还鼎沸的人群中。
小贩依旧保持着拿银两的姿势,方才一幕发生的太快,他忘记了如何反应,只是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我的妈呀,这位是神女呀。”
事实上,现在大街上多的是外地赶考的秀才,他们有的贪恋庙堂之权,有的流连画临繁华,迷失了自我的本心,可也有着很多志士同仁,他们关心国事,关心朝堂之争,也在意影响极大的传言,比如岑州瘟疫,神女救世。
且不管这传言真假,云笺的出现恰好入了他们的话题。
看,画临城最大的酒楼未忘中说书先生呷口茶拍下堂木,晃悠悠地一句跌宕语调出口:“上回我们说到岑州被敌军包围,秦元帅率军准备突击,却不想边境瘟疫四起,枞林小镇的数百条生命遭到威胁,此时天显异象,上天派来了神女......”
“看来我们这位‘云妹妹’可是成救世主了。”三楼一处安静的雅间里,初月与子漓对饮茶,听到说书先生的故事,他喷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