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笺不明白琳琅阁对于这方天地来说的意义,她只在叶鸯处听闻过几次,也知道是当初叶鸯将子漓送到那处。
只是行走江湖的归梧怎会不知,他短短数年便能在江湖崛起,神医之名不止北卫,除了北疆,这片大陆上何人不知,而他自然也清楚许多江湖上的亦或宫廷中之事。
岑州琳琅阁,于朝廷来说的确无足为惧,然而对于南方这五州六郡,那便等同于皇宫之于北卫。
换句话说,琳琅阁就如同江湖中的皇宫,而阁主阑昕便同那崇央等高。
由此可见,掌管着消息渠道的子漓在阁中地位之高,并不是一般人等可以想象。
只是他不明白,就如子漓的地位已经可以媲美朝中左相,却为何偏偏对一个已经失了势的太傅之女动了心呢?
况且江湖人素来不屑与朝廷为伍,他们两个又是如何牵扯到一起?
满腹的疑问在看到云笺憔悴的气色时全无踪影,放下手里的东西,归梧熟练的拾起寒柑,对满眼都是云笺的子漓说道:“我现在开始调药,在此期间请你看好她,莫要让她睡着。”
子漓虽不喜云笺与归梧靠的近,可毕竟归梧是大夫,又是神医,遇到他,纵使云笺重伤难愈也会安然无恙。
归梧对药性十分熟悉,加多少钱,什么时候加,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三人都屏吸以待,寒柑与其他药材慢慢融合,紫黑色的药汁因为加入寒柑而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透明中夹杂一缕淡紫色。
当归梧将药粉加入,揉搓成颗粒状药丸时,眉头却紧皱不散。
“怎么了?”子漓也被他感染而变得凝重。
云笺躺在床上,头枕着子漓的腿,无声地看着气氛越来越凝滞。
归梧将药丸化在温水中,然而细小的颗粒遇到温水也不见得化开。
他看向云笺:“这就是我担心的另一件事,以你毫无内力的身子根本消化不了这颗药丸。”
药虽难寻可在归梧看来不是问题,只是云笺无法消化药丸,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就像新人结婚,什么都准备好了,最后却发现新郎新娘缺席。
他知道该如何医治病人,也调配了治病良药,怎奈何病人无法消化良药,这不正是让他又一次回到原点。
子漓大惊:“那该如何,此药莫非狠劲霸道?”
“并非此药药性,”归梧将药丸递给他,“此药遇水不溶,所以很难被人体消化,除非......”
“什么?”子漓甚为着急,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错过。
考虑再三,归梧还是交待方法:“只有内力辅助,你看——”
他将内力集于手中,环绕于杯身,隐约中,水露出一丝不耐的浮动,涟漪起落,药丸在水中氤氲,淡紫色波纹一圈一圈展开,不过转瞬的时间杯中再无药丸之影。
“如此,服下药丸,催动真气,自上而下将药丸融化,你的伤便可治愈,”归梧微叹,“可你身无内力,此药如同虚设。”
“那之前你为何不说?”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爬到山顶采摘寒柑。
归梧走到床前,俯瞰着云笺,眼中嵌着一抹不明的意味:“不过我还有一法可试,只是此法两人都会身处危险,所以我一开始便将你留在此处。”
“什么方法?”子漓不喜欢归梧看着云笺的眼神,他挡在归梧和云笺之间,就像自己的宝贝不容他人亵渎。
归梧取出新的药丸,让云笺含下:“此药入水药性即散,所以必须先将它吞入腹中,再以内力催动,将之溶于体内。”
遂看了眼子漓:“归云体虚,我是大夫,自然懂得此药药性,我以内力助它融化,你且为我们护法即可。”
云笺不懂武功,可看着归梧一脸肃然的模样,心下却一紧,蓦然察觉此事并不寻常,暗中的危险隐藏得极深,只是稍不留神便会破壳而出。
子漓并没有动,反而更靠近云笺,眼神中只留下一抹决绝:“不必,归云调理自然是由我来,你是大夫,你需要看顾她,而且......归云如此麻烦你,我们断然不能再消耗你的内力。”
子漓的话说得很自然,却将归梧与他们俩相隔两个极端,话里话外,他始终将归梧划为外人,而他和归云之间容不得一丝缝隙由他人介入。
子漓的话让归梧哑口无言,倒是归云看得不由失笑了,只是一笑牵扯到伤口,眉头不由紧皱。
躺久了,尤其是看着身边还有两人站着的时候,云笺躺不住了,不管子漓多有反对,她坚持起身靠在床榻侧,对于归梧说的以内力催化药丸一事她也好奇:“归梧,你说的是不是需要耗费很多内力。”
归梧的能力她无需怀疑,只是连他提起此事都神色凝重,更何况他们呢。
她的确不懂武功,可她也清楚明白内力于习武之人就如力气之于常人,精疲力竭的人会怎样,她又怎会不懂其中凶险。
无怪乎归梧要选择这么一处隐蔽之所。
“子漓哥哥,你是如何寻到此处的?”云笺奇怪,为何自己离开的行踪会被他们察觉,从而引来杀手追杀;归梧救她实属巧合,那么为何这般隐秘的小岛会被子漓发现,他有是怎么闯进来的。
归梧也曾跟她讲过外面绚烂怒放的桃花以包围草庐的态势形成一个天然且怪的阵法,阵法内瞬息万变,他得以参透才能进出无忧,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子漓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懵懂间,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归梧在屋外护法,子漓喂云笺吃下药丸后盘膝而坐,云笺浑浑噩噩被子漓扶起,直到一股温热的气流在体内游转才幡然醒悟,子漓已经开始运功疗伤了。
丹药在体内融化,也伴随着热量的灼升,汗珠逐渐凝聚,从白皙的肌肤上滚落,而云笺却浑然不知,只是体内的燥热让她感觉难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汩汩流动,有种不明的情绪正咆哮着往外冲。
“子漓哥哥,我,我难受......”伤口的隐痛逐渐消失,转而是一股涌动的气息,狂热的似要冲出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