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取那根棍子缝合伤口等花了将近一个来小时,站在那里,一个人负责全部,精神集中,费脑费力,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好在不是很复杂,关键的器官没有伤到,缝合好伤口清理了一下给伤员盖好被子便出来了。
“沈修诚,你不想吃饭了是吧?”顾钦出来看到等在外面的两人正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哼唧着个个鼻青脸肿的,立时有些生气,让沈修诚好好碾药的,这家伙出来打人了,不知道把他收拾好的药弄翻了没…
“我又没把他们打瞎…”沈修诚有些憋屈的说道。
“……”看着沈修诚带着冷肃威严的表情双手一前一后的碾药说着类似很委屈的话,顾钦有些无力。
“我回去下给你带点吃的,你别欺负人了”顾钦看沈修诚这次碾药的态度还算好没撒,出门前对沈修诚说了句,现在有个重伤员,要时刻观察,今儿晚上估计也陪不了何小娟了。
跟外面两个人吩咐了句顾钦骑着自行车回了趟梨树村,安抚了下何小娟带了点吃的回到了医疗站。
“那棍子上有铁锈,细菌不知道有多少,伤到了肠子,肾脏差点就碰到,弄不好有生命危险,现在只是缝合了伤口,还需要用好几种药…你们似乎不是我们这一片的吧…”顾钦回到医疗站后让那两人将伤员抬到了窑洞的土炕上,对着两个紧张的小弟说道,对待老乡,顾钦能替他们省就省了,不过对待这几个家伙,还是不要客气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以宰的。
“我们会给钱的…”两人掏着口袋掏出了不到一块钱。
“这点只够付止血的钱…”顾钦收了钱说道。事实上现在这个年代,去做个阑尾手术也就三四块钱,这个手术稍微复杂一点,药物上没花费多少,主要是人力上…
“我们就这一点钱…”两人翻出了口袋说着。
“给你们介绍个赚钱的地方,李家村,掏煤,做的好一天可以赚一块多钱,去试试”顾钦知道顾猛有空会去掏煤所以知道那个地方。
“………好,我们去,你要多少医药费,我们去赚”两人一听掏煤裂了下嘴,那可是很下苦的活计,他们都是一些好吃懒做跟着大锅饭的人,现在为了救自己老大也是要拼了…
“算你们便宜点,十五块钱的,你们两个去个七八天也就赚回来了,对了,去的时候,带着这个人,一起去,他赚的钱你先帮收着,到时候交给我”顾钦说着指了指沈修诚,掏煤在地下,据说只有一条只容一个人上下的通道,似乎不需要用到眼睛,以沈修诚吃了两个窝头还一副无精打采露着饿狼眼神的样子,饭量是相当的大,他可养不起他…
“谢谢,谢谢,我们一定会赚回来的,请你一定要救活大哥…”两个小弟很忠诚的样子。
“好,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来叫上他去,对了,你们大哥叫什么名字?”顾钦点头道,想到还不知道那带头的名字便问了句。
“我大哥叫周方朔”其中一个小弟说道。
“嗯,周方朔需要住在这里观察几天,要换药,防止伤口感染…”顾钦说着打发走了两个小弟,想到周方朔这个名字很熟悉的样子,却一时想不起在什么时候听说过,也没多想了,终于清静了下来坐在了炕沿边看周方朔的情况。
“顾博栩,你让我跟那几个人做什么?”沈修诚在那两人走后皱眉说道。
“你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头现在也不晕了,可以尝试赚点生活费了…放心,只是去干活挣钱…你难道想白吃白住?我又不是你小弟”顾钦说道。
“好吧”沈修诚感觉有些气闷,他临走时,将所有钱票都留给了弟弟,陈良伟要给他,他没要,此时脱离组织大锅饭,到“同道”中人这里,竟然受到如此不仗义的对待,实在是识人不明…
沈修诚住了这几天也习惯了,摸索着洗漱后钻到顾钦以前的被窝睡觉去了,周方朔躺在旁边,让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往墙边挤了下向墙那边侧着睡,就算这样,炕上也只剩一点位置了,顾钦也没睡,坐在炕中间就着煤油灯看书,周方朔还在输液,顾钦每隔一段时间给周方朔量□□温,查看下伤口的情况,还要给他换吊瓶。虽然这周方朔不算什么好人,顾钦也还算有医德,不可能就此睡大觉的,还是要紧密观察下,这种手术条件很容易感染,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他娘的,他舅奶奶的,日…”麻药过后,周方朔的伤口很疼,一直裂嘴说着粗话,顾钦听了几个字便听不下去了。
“闭嘴,再说话我把你肚子豁开”顾钦瞪了眼周方朔打断他的呻.吟,周方朔看着顾钦那凉沁沁的眼神要咒骂的话说不下去了,闭上了嘴巴拧巴着脸,对顾钦越加的敬畏。
到了半夜顾钦准备睡觉了,周方朔发烧了,顾钦又是一番折腾,坐在炕边守着,太困倦了,坐在那里打盹儿,一不小心便倒了下去歪到了一边沈修诚的身上,背部正好正靠在了沈修诚的身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太大动作所以没醒来,沈修诚睡的比较浅,被顾钦这么一压醒了过来,只感觉耳侧有软软的毛发有些痒,他侧过了身体,身上的人跟着躺倒在了他的胸前,头歪到了他的脖子下面,他感觉到是个人靠在了他身上,从气味儿上来看应该是顾钦,和最开始他晕困之极时钻进的被窝味儿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现在他最难受的时候,总感觉这股味道带着温暖和安抚,随着他住的日久,那味道越来越淡,最终全部被他自己的味道取代,此时重新闻到,那种感觉又跟着上来。
沈修诚不知道顾钦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想将人叫醒,伸手拍了过去,却是摸到了顾钦的脸上,有些冰凉的触感,带着意外的柔软凉滑,清浅的呼吸就在他的手边,清瘦的脸格外的小,他这一只手掌占了大多半,软软的额发就在指尖。
沈修诚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此时,却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自己摸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初生的小兽,这样弱小似乎自己都无法保护,这个样子和这几天言语和态度上构建起的那个顾钦很不一样。
他跟别人说话时,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让人感觉很亲切,尤其是对小孩,温柔的让沈修诚感觉要是对他那么说话,他估计会言听计从,那样的声音有种无法拒绝的力量。可是偏偏,他是用另一种语气和态度和他说话,一说话,就感觉语气里带刺,态度里带着厌恶,仿佛,他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沈修诚自觉,似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顾钦的事儿吧,他自己才是受害者吧…
“你,别动他,让他睡一会儿,他一直没睡”沈修诚正在愣神时,一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却是周方朔。伤口很疼,周方朔没怎么睡,在油灯下,看着顾钦给他量体温,换吊瓶,喂药,物理降温,看着顾钦打盹儿然后就那么倒了下去,向来愣愣的心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异样,看到沈修诚翻身似乎要起来便说了句。
“你是在命令我吗?”沈修诚眼睛朝说话的方向,对于躺在这里这个将他打的看不见的人,他随时都想将人给打一顿。
“不敢,不敢,算我求你的…”周方朔忙赔了笑脸,能屈能伸,他还是会的。
“还有被子吗?”沈修诚问了句,感觉到顾钦的样子,他也没想叫醒顾钦,只是看他有些冰凉想找个被子给他盖上。
“就两个被子,你一个,我一个…还有一个大衣,他身上披着的”周方朔说道。
沈修诚坐了起来,顾钦还没有醒来,因为冷,蜷缩在了一起,沈修诚揭开大衣,摸过去便摸到了一团,伸手将他的鞋子褪去,胳膊到他的腿弯将他抱起来,才发现,人特别轻,隔着棉衣,都能感觉到骨头咯手。
沈修诚将顾钦摆正后给顾钦盖上了被子,想摸着另一角自己盖时,才发现顾钦又自动蜷缩成了一团,被子本来就小,两个大男人盖根本不够,此时顾钦又将横向面积扩大,被子盖住顾钦后,基本就没位置给沈修诚了,沈修诚又摸索着将顾钦蜷缩的双腿掰直了,只是顾钦似乎具备弹簧属性,掰直后又弯了…
“喂,我是个伤员!”沈修诚摸索着将周方朔身上的被子给拉了下来,给周方朔随便盖了之前顾钦的大衣,腿在外面露着,周方朔虚弱的抗议着,他现在虽然眼睛看到见,可是身体很虚弱,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被子…
“我也是个伤员”沈修诚裹好了被子说道,这么冷的天,他虽然身体好也不想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