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古井村,不同于往日那般平静,村民的心思多少有些浮动。相同的夜梦,令大家有些心中惶惶。尤其是梦中关于古井村要被强制性搬迁的警示,更是令很多村民不安的同时又极为愤慨。
很多村民在惊慌之下,便下意识的来到了山脚下的龙王庙。本就是龙王爷托梦显化,此时再去朝拜,众人心中忐忑激动的同时又隐隐生出了几分亲切和孺慕。
董行众人自然也了解了古井村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几个年轻还未步入社会,自然也就没有沾染到社会摸爬滚打后所具有的那种浮华和世故。久居象牙塔,还保持这学生所固有的质朴和纯粹,因此,听闻此事后,无不气愤异常。
虽说众人仅仅在古井村呆了几日,但是却已被这个美丽的小山村所深深吸引。欧阳妙玉昨日傍晚归来时看见夕阳下的古井村,还在心中慨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还真是世事无常。
况且,几个年轻人早就把墨非当做了朋友,自然就对王副县长和冠生集团一众人的行为表示不齿,同时心中也是暗暗担心不已。
可是当众人看向安闲地坐在石桌旁波澜不惊的墨非时,心中的躁动倒是消减了几分。面对这种情况,这位俊雅的青年还能保持这份清雅闲适,众人心中暗暗赞叹
“墨非哥,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上官云珠是个直性子,心中疑惑,自然就问出口来。
众人闻言,便齐刷刷地望向墨非,大家心中也实在好奇地紧,想知道墨非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古井村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被人觊觎,进而引入漩涡之中,也算正常。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既然神灵警示,我想必然有解决之法。况且古井村也并非外人看来那般好欺,任意拿捏,山穷水尽时必然会柳暗花明。”
清朗的声音在小院儿中想起,清冽如甘泉,令人听闻俗念顿消
董行等人听后,仔细思量墨非的话,虽说不是太理解,却也有几分了然,当下众人俱都点头。
唯有小姑娘上官云珠不依不饶,皱皱挺翘的小鼻子,不满道:“墨非哥,你说了这么一大通,等于什么都没说,你这是在玩语言游戏。”
墨非正待答言,院门咯吱一响,被人从外面推开。院中人俱都回头望去,只见胖婶儿迈步走了进来,步履散乱,脸色微红,有些气喘,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
“小非,村子的情况有些不妙啊。”
胖婶儿还没等坐稳,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刚才我遇到阿翠(村长媳妇翠姨),她和我说,村长刚刚接到镇里的电话,要他马上过去一趟,县政府关于在咱这儿建立旅游度假村的文件下来了,要老李协助做好搬迁事宜......”
“怎么这么急?不是说有一周的研究时间吗?”刚刚了解事情始末的上官云珠问道。
“或许是他们担心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吧,赶在大家措手不及的时候,把整个事情盖棺定论,要他人再也翻不了盘。”一旁的董行分析道。果然不愧是天水大的学生,虽然尚未步入社会,但是对人心的把握却也有理有据。
“事情发展果真和梦中一般无二。”上官云珠喃喃道。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离奇程度远远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小姑娘已经被深深震撼到了。虽然刚才从狗儿媳妇那里知道了古井村众人做了一个相同的梦,但是这十多年的教育,使得上官云珠仍然半信半疑,此时,事态的发展正与梦境相合,却是打消了上官云珠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哎,现在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办法,李村长又是到镇上开会未归,整个村子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赶去龙王庙了,去祈求龙王爷的保佑呢。”
胖婶儿多少也有些慌乱:“小非,你说这事儿可有化解的可能?龙王爷既然都托梦了,应该会保佑咱们吧?”
墨非知道胖婶儿的心情,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古井村,故土难离,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不然古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系故土,希望落叶归根的诗赋文章了。
于是只得好言安慰:“婶子,您放心吧,这事儿即使是县里确定了,也不等于没有翻转的可能。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关系到上千口人的安置问题,怎么可能就这样的轻率呢,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找省研究所的梁主任帮忙,毕竟这事儿也与他们息息相关,我们可是签订了合作协议的,他们绝不会置之不理。等李叔回来,我们大家一起从长计议。”
“对啊,还是你想的周道”胖婶儿双手一拍:“我怎么把这个茬子给忘记了,有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放心了不少,得,我就去告诉大家一声,要大家不要慌乱,尤其是几个老爷子,可别因为这个着急上火。”
胖婶儿从墨非这得到了一些信息,立马想到了赵五爷等人,这些老人家年纪大了,最是受不得惊吓和思虑过甚,当下便坐不住了,和墨非众人闲话了几句,便急匆匆向龙王庙奔去。
此时的龙王庙前的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古井村的很大一部分村民。这么多年来,大家还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心中都有些慌乱,就算是有龙王老爷保佑,大家一时间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惴惴不安。
村民在昨夜梦遇此事,今天一大早便果真应验了,便有些人心浮动,下意识地齐齐聚在此地,以求得精神上的安慰和庇护。
话说赵五爷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原来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但是梦中所见所闻却记忆犹新。其中奇诡怪谲之处,使得赵五爷满腹的狐疑。
拄着拐棍儿,赵五爷踱步来到院中。儿子赵建国正在那一小片儿菜地里拔草,儿媳则正在厨房中忙活一大家子的早餐。小孙子一大早的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只能远远听见街道尽头处传来小娃子们的快乐的欢叫声。墙根处,几只老母鸡刨着土,不时地刨出一条小虫儿,便咕咕咕的大叫起来。
嗯,果然梦中只是虚惊一场。想起梦中所见,在与现实两相对比,赵五爷便也略略放心了些。幸好只是一场梦,不然,天知道村儿里要引起怎么的轩然大波。
赵五爷想着心事儿,不知不觉已经拄着拐棍儿,来到院门处,街道上仍是往日的样子,绿荫下,几只肥胖的鸭子在路上蹒跚而行,很快就被飞跑的娃子们惊吓得四处飞窜,发出了嘎嘎嘎的惊叫声。
赵五爷聚拢目光向远处望去,远远的,似乎狗儿媳妇正在和刘家嫂子悄悄说着什么,看那东张西望,一副生怕别人听了墙角的样子,定是说些别人家的闲言碎语。赵五爷便心中有些不喜,暗暗骂道,这个碎嘴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