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陈娇是软柿子么,别说薄太后只是提了一句,就算她真的跟陈娇说让她立刻给刘彻物色贵女陈娇脾气上来也敢顶回去。
刘彻眼睛倒是一亮,心思立刻活络起来。看吧,还是不乐意吧,还是想着他呢吧。哎嘿,还就得给你找点堵。
“其实无需宫外女子也罢,宫中丽人上千,朕身边也有有人陪着,何必再劳动皇后。”刘彻唇角一勾状似无意的说。
他的骄傲绝对不在陈娇之下,他被陈娇折磨了几天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呢,这会儿断定陈娇心里念着他,他反倒傲起来了。
只是陈娇比刘彻想的更深了一层,刘彻随口一说不过指的是那些宫女,但是陈娇有前世的经历自然把相陪之人当做韩嫣,刘彻这句话的用意也就从“傲娇”变成了“挑衅”,言下之意就成了:他有韩嫣相陪用不着陈娇操心。
陈娇冷了声音道:“既然如此,陛下自选宫人,要什么品阶臣妾有求必应。”
刘彻怔了一下有些怒,刚上来的优越感一下就被打击了,当着薄太后的面明里不好说暗地里还是要顶一句回去:“用不着什么品阶,朕自有朕的法子抬举她们。”
刘彻的意思是说他五分就是分宠给宫人,用冷落陈娇的办法吓唬她,可是陈娇听来刘彻就是在说他抬举韩嫣这些人根本无需后宫干涉。
帝后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看着都是好言好语,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头,薄太后都有点坐不住。
正在这时一名黄门宦官在侍女的引领下走进了后殿,拢袖行礼道:“启禀太后,太皇太后请天子到长寿殿。”
听说是太皇太后有请,薄太后也不敢耽搁,看着刘彻殷切嘱咐道:“母后也不留你和阿娇用晚膳了,待会过去好生陪着太皇太后,别惹她老人家动气。”
刘彻眼看跟陈娇的关系有点柳暗花明的意思,这一下两句没说清楚似乎更僵了,只是眼下再没时间跟她多说,只好不甘心的向薄太后行了礼,带着宦官走出了后殿。
陈娇也被刘彻的示威气到了,跟薄太后说完正事也没有多留,带着侍女早早回了椒房殿。
娇彻二人走后,仓雨绣眉微蹙轻声在薄太后身边道:“娘娘,奴婢看陛下跟皇后今天,恩,有点奇怪啊。”
薄太后饮着蜜浆,唇边带着满含深意的微笑道:“本来就有问题,夫妻不和罢了。也是时候该给陛下物色一下新人了。你给薄太尉带句话,让他长点心,咱们薄家的女子总是有几个好的,先挑着。”
刘彻从长寿殿出来后整个人都比较阴郁,趁着脸色走上步撵沉声吩咐道:“去清凉殿。”
刘彻修建明堂辟雍明尊儒术的行为本就令太皇太后不悦,加上今日太皇太后命人去天禄阁取《老子》来看,崇尚儒学的博士辕固竟然直说“那不过是平常的言论罢了,当今天子都碍事崇尚儒术了”,只此一句倒成了窦太后发怒的导火索,不但发落了辕固,还直接将刘彻叫过去训了一顿,命令他撤销开春修建明堂辟雍的政令。
停止修筑象征天子天道圆满的明堂辟雍建筑就等于阻止刘彻尊君权行新政,政令一废他努力在朝中树立起来的权威难免大打折扣,这样一来刘彻如何肯甘心,只是太皇太后位高权重又是祖母之尊,刘彻无奈只好暂时答应下来,可他年轻气盛这心中又怎么能舒服。
想起陈娇曾说让他顾忌太皇太后他就更来气,以前他气闷的时候陈娇还纾解安慰他,这下倒好他若是再跟她诉苦她岂不是要嘲笑他不听前言了么。刘彻在政治方面半点嘲讽都忍受不了,他身边没有陈娇安慰只能想到去找韩嫣。
刘彻的帝驾来至清凉殿后殿时,一身暗花素色曲裾外袍的韩嫣早就已经出殿迎接,不过他的身边还有另一名身穿松纹锦衣的年轻人,刘彻远远的看到他们竟不由吃了一惊。
“张骞!”刘彻快步走上前去,一脸的阴郁已被刹那的惊喜所代替,他双手托住将要下拜行礼的张骞臂膀道,“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入的宫,事情办得如何?”
张骞比之离宫前略微瘦了些许不过精神却非常好,潇洒中带着果干干练,比之从前还要挺拔。他的皮肤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白皙,不过古铜色的皮肤更增添了成熟男子的味道。
刘彻不让张骞行礼,张骞也就不再坚持,爽朗笑道:“下臣不负陛下重托,今日刚从京畿禁军虎贲营中归来,驰了半日的马特来禀告陛下,陛下让下臣挑选的优等将士已经选出,经过训练整支卫队的士兵各个是赤胆忠心敢为陛下肝脑涂地的好男儿。”
“好!”刘彻大喜,有一支属于他的嫡系禁军卫队一直是刘彻的心愿,如今张骞帮他达成心愿刘彻哪有不喜之理。
韩嫣见刘彻高兴也打趣道:“都说军中锻炼人,陛下看张骞去了两月有余就像脱胎换骨一般。”
张骞连忙辩解道:“当着陛下你可不要乱说,只是略有改变,我从前也不差。”
一时间亦君臣亦兄弟的三人都开怀大笑,刘彻让曹小北在清凉殿后殿摆了酒,遣开多余宫人,与韩嫣张骞开怀畅饮。半个时辰的饮酒过后刘彻兴奋劲慢慢过去,又不由蹙眉谈起了太皇太后命他废止建立明堂辟雍的政令,这一说就收不住,哈钠盐张骞都是他最心腹的近臣兄弟,借着酒劲满肚子的苦水就往外倒,从新政的实施不利举步维艰到皇权受制难以行权,直将即位一年多的苦闷全部说了个遍。
“你们,你们说朕容易吗!”刘彻将身前的几案拍的当当作响,抑郁和愤怒令他暴躁烦闷。
张骞韩嫣都知道刘彻的不易,反复劝了他几句,刘彻听了劝言又想起陈娇之前劝他三思后行徐徐图之的话,心中竟然觉得无比凄凉。
“朕现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她,她怎么变了呢,明明还是那个她,她怎么就不跟朕一条心了呢。”
刘彻伤感之下把陈娇从前怎样知她解他,那日如何气他恼他,今日又如何冷他远他,总之一口气都说了,听得张骞也不知说什么好,不过他是正直的谦谦君子,没有韩嫣那些小心思,还是劝说刘彻道:“下臣觉得娘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以娘娘的聪慧若是不在乎陛下何故说那些不讨好的话?陛下是天纵英主,朝上大臣的忠言逆耳陛下都听得进去,怎么娘娘说几句劝解陛下的心里话陛下反倒误会娘娘了呢。”
“误会她?你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她今天对朕置若罔闻的样子,好不容易在乎朕一下可又……呵,罢了”刘彻摆摆手忽然苦笑道:“还是韩卿跟朕分析的对,她要是不明白朕,朕就是把心掏出来又有什么用,不值,不值!”
张骞蹙了眉心余光瞟了韩嫣一眼又继续对刘彻道:“下臣只是觉得陛下应与娘娘深谈,这世上还有什么话是挚爱之间说不清的?陛下现今也醉了,不如早会椒房殿歇息。”
伏在案几上摇头叹息的刘彻一听椒房殿三个字,立刻听起身烦躁道:“去什么椒房殿!朕就在清凉殿,哪里也不去!”
张骞见刘彻是这个态度,心说这时候劝他去椒房殿也未必是好事,还是醒酒后在去尾号,只得又劝道:“陛下万金龙体,日理万机朝事繁忙,既然不愿去椒房殿也宜移驾宣室殿早作休息,宫中也快到宵禁的时辰了,下臣和韩侍中也要早些离宫。”
“离宫?哈哈哈。”刘彻忽然大笑着指向韩嫣道,“韩卿你看张骞在军中这些时日越来越刻板了,你告诉他你在清凉殿都住了多少日子了。”
刘彻此言一出张骞震惊的目光立刻射向了一旁跪坐的韩嫣,韩嫣有意避开张骞的目光,偏头不自在道:“下臣为陛下日夜绘制西域地图效劳,已是三生有幸。”
张骞的眉心蹙的更紧,绕过案几避席跪地正色道:“陛下,宫中宵禁下臣与韩侍中夜间怎可伴驾,宫中女眷千人之多,陛下万万不可无视宫中礼制。
刘彻不屑一挥衣袖道:“朕让你们留下你们便留下,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朕明日就下一道旨意让你们自由出入宫禁如何?朕是江山之主,你管旁人做什么,这里有你,还有韩卿,朕与你们在一起畅聊破凶大计岂不美哉,朕才不去什么椒房殿宣室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