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看岳青已经跳出了包围圈,站到一旁观战去了。
三人自然也不可能真打起来,各自收住兵器,止住攻势,再次相互对视一眼,这一次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的却是震惊。
他们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段朝飞和刘绪武那么轻易且痛快地就认了输,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毫无可比性。
“第一次赢可以说是运气,第二次赢,难道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巧合?”秦河木想起当时段朝飞拉住他说的那句话。很多事情,一定要自己亲自尝过苦果,碰过钉子才会明白,当初别人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当初,自己却绝不会相信。
震惊是巨大的,懊悔是短暂的,忐忑是没用的。这帮经历过太多的生与死的战士,对死亡都早已视若无睹,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他们一旦认清了事实,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马上接受了年纪轻轻的岳青竟然是位武林高手的事实。
似乎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和上司之间的摩擦会影响岳青对他们的看法,军营中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十分的耿直,愿赌服输,技不如人就要勇于承认。
时历涛、秦河木、张兴文三人又一次互相对视,交换了彼此眼中的确信与肯定,同时转身朝岳青站立的方向单膝跪下,俯首抱拳,毫不犹豫地齐声道:“属下时历涛秦河木张兴文,参见岳校尉。”
“属下段朝飞刘绪武,参军岳校尉。”台下的段朝飞和刘绪武两人紧随其后。
“参见岳校尉!”台下的五千将士全都跟着五位千户单膝下跪,向岳青抱拳行礼,声震九霄。
都应德也跟着跪了下去。
岳青和人比武的时候没有紧张,手下对她不服的时候也没有气恼,此时数千人向她下跪行礼,却让她感到一丝慌乱和紧张。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而且还是那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学生。来到这里之后,她更是个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乞丐,从最肮脏卑贱的泥泞中爬出来的人,即使后来被师父收留学艺下山,成了自由之身,也依然是这个世界里属于底层阶级的身份。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这么多人认可和尊重过。一种难以言状的激动兴奋,掺杂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心酸,交织成肺腑中的感慨万千,凝聚成眼角将滴未滴的水雾漫漫。
幸好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看见她眼底的泛滥。她强忍着心底的潮涌,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咽下过往的坎坷心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无异,沉稳地对所有人说:“起来吧。”
五千人整齐划一的动作,铠甲摩擦发出的声响,咔嚓咔嚓,像冬日里温暖的阳光,深深地照进岳青的心房。
因为被接受被认可而激动是正常的,但常人无法理解更无法体会岳青此刻的心情,蕴含着远比激动更为深远绵长的情感。
“带兵打仗,以前我没做过,但是,只要你们相信我,跟着我,我一定会让骁九营成为御西军新的辉煌!我们一定会把西凉人赶出南夏,赶回西凉!”岳青不善于xi nao煽情喊口号,但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也许这些话不太恰当,也许太生硬,不够圆滑,但这就是她想说的,“只要你们信任我,我必对得起你们的信任!”
为了避免场面陷入尴尬,岳青在发表了一段简短而生涩的“就职演讲”之后,当即宣布,开始今天的训练。然后转过身在背对着众人的角度,紧张得直拍小心脏:妈呀,好险,幸好昨天去找林昭原交流了点经验。
都应德走过来化解了岳青的无所适从,他告诉岳青在士兵操练的这段时间,她可以短暂的离开一会儿,到营房处理一些公务。
岳青听从了他的意见,毕竟留在这只会让她觉得连手脚都无处安放。
在离开之前,都应德还提醒了她一件事情。
“岳校尉,从今往后你就是个军人了。军人以战场为家,以战斗为职业,战士就是你的家人,武器就是你的搭档,还请你选择好自己的搭档。”都应德抬手指向旁边的兵器架,以示意岳青。
岳青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把那兵器架上的兵器的扫了一遍,最后扬起手中的钢刀对都应德说道:“就这个吧,我很满意。”将刀利落潇洒地一甩,收在身后,抬步走下了擂台。
随都应德而去的岳青成功地避开了练兵场上无聊乏味的操练,然而走进营房后她发现,没有什么事情是轻松的,运气这种东西从来就不存在。
九营刚刚成立,有一大堆繁琐的公文需要处理。她这才悲催地意识到,原来在古代,当个武将并不比文臣操心的事少。
“这是御西军的军规军纪,请您过目,将来有将士犯错,就以此为根据进行处罚……这是属于我们九营的物资清单,这些都算是九营的私有物品,离开时可以带走……这是士兵的花名册……这是校尉一日所需处理的事情的汇总……”都应德将事项一件件一样样指给她看,这些都是她需要在短时间内尽快熟悉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你确定都是给校尉看的?”岳青有些不耐烦地问。
“是,当然,确定。”都应德难得的生动又有趣,几个字锁定答案,一切都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你用心去改变。
那就没办法了,看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学霸的品质不能丢。
岳青认命地拿起一册《军规军纪》翻了起来,并让都应德一定提醒他,士兵操练完一套动作后下一步该干什么。
“岳校尉,你这把钢刀也太普通了,是不是给自己打造一件特别的兵器?”都应德提醒岳青,毕竟堂堂校尉,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官,但总要有个像样的兵器才不至于辱没了声名威风。
岳青盯了眼一旁放着的钢刀,心想自己确实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不过刚上任就为自己谋私利似乎也不太好,不如以后再说吧,这把刀用着也还顺手,将就一下。
“那我替你拿下去让人保养一下,配上刀鞘?”都应德问。
“嗯。”岳青点点头,表示同意。都应德小心翼翼地捧着钢刀退了出去,就好像他手里捧着的不是一把普通的钢刀,而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