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南京城里,没有参加况且婚礼的贵族门第也就武城侯一家了。
武城侯在家喝着闷酒,对太夫人郁闷道;“娘,我还是想不通,这可是咱们家的人娶妻,咱们不能出面,反而让那个姓徐的在那里主持,皇上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让他出面监护?”
偌大的屋里只有太夫人和武城侯娘俩。
太夫人叹息道;“你二弟想的比较多,总想把咱们这里当作一个退路,所以不想咱们公开露面,暴露这层关系。”
“这能瞒得了谁啊,南京城里有几个人不知道他是我们家的人?”武城侯苦笑道。
“不在于南京城里有多少人知道,而是朝廷那里有多少人知道,另外他们就是知道又能如何,如果真出了事情,只要咱们坚持否认况且跟老二是同一个人,没有圣旨谁敢闯进来?倒是皇上这件事太棘手了,没想到他救了我一命,却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我丈人也来信了,说这件事在京城也是秘密中的秘密,连他都不知道,也打听不出来个究竟。”武城侯苦笑道。
“这件事你就别再多打听了,到时候再说。打听多了,反而会引起皇上的不满,可能太子那里也会有想法。”太夫人吩咐道。
“嗯,儿子知道了。”武城侯答应道。
武城侯和侯爵夫人现在开始严格按照况且的指示养生,武城侯每天按时回来,外面的应酬基本都推掉了,外面养着的外宅也只是送钱过去,却不在那里流连,每天的酒也是不敢超过况且规定的量。
侯爵夫人更是没事就去家里的佛堂,念经静坐修养身心,况且其实只是让她静心,没让她念佛,可是她对自己却比况且要求的更严格,两人目标一致,都是为了能再生一个儿子好接续侯爵的爵位。
那座小佛堂还是老侯爵修建的,为的是晚年在里面忏悔自己早年造下的血腥杀孽。
“左姐姐,你说他们两个今晚会是什么样子?”萧妮儿忽然问左羚。
左羚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都有些不方便了,她抚摸着肚子笑道:“傻丫头,你又不是没经过,还能什么样,就是那个样呗。”
不过她想到自己跟况且时的样子,还是一阵失神,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的她又想况且了,想的要命。
萧妮儿的肚子却丝毫不显,行动也依然矫捷,不过现在丫环管家婆们都接到了太夫人的命令,不让她做任何活计,弄得她一天天很是手痒。
她也想到自己跟况且自结识到睡在一张床上,再到最后跨过那条线,不禁想到:左羚总是自傲她得到了况且的第一次,其实最先跟况且肌肤相亲的还是她,而且早了很久了。
“我只是想,以石榴的性格,今晚她会怎么扭捏,估计哥要吃苦头了。”萧妮儿笑道。
“你是说这个,也有可能,不过最后吃苦头不还是石榴?”左羚笑起来。
“这倒也是,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干嘛让咱们女人遭这么多罪,听哥说,好像是上天造人时,一个女人偷吃了一个禁果,以后所有的女人就有了如此多的罪要受,你说这禁果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了不得的,偷吃了一颗就让咱们女人世世代代都要受这个罪。”萧妮儿想起况且给她讲的改良版的上帝创世纪,既不解又气愤。
“禁果?”左羚直接晕了,她根本没听说过什么禁果之类的故事。她只是记得是伏羲女娲用大洪水退后的泥巴造出了人,没有禁果啥事啊?
在所有民族、宗教的远古史前文化传说中,大洪水都是最重要的事件,也是人类第一次灭绝的原因。
在基督教和欧洲史前文化传说中,是上帝觉得这一届百姓太不行了,造人失败,得全部毁掉重来,于是怒发洪水,只留下了几个人和一些飞禽走兽,于是有了诺亚方舟,人类传承重新开始。
而在中国远古文化传说中,也有大洪水,却是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不合,因水火不相容而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最后共工失败而怒触不周山,撞折了一根天柱,结果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从而引发了灭世级的大洪水。
不过中国人并没有像西方人那样甘于等死,也没有打造诺亚方舟,而是愚公移山般的治水,前后经过数代最后到了大禹手里,终于治水成功。
大水蔓延时,中土大地只剩下九块干爽的土地还可以住人,大禹就以此而划分出九州来,成为中国疆土划分的鼻祖。华夏大地也称九州方圆,就是这么来的。
后世考古发现,据说真的找到了当年诺亚方舟的一块船板,而中国的大洪水则是九州的由来,有足够多的资料可以证实,可见当时真的有一场波及全球的大洪水,几乎使人类灭绝。西方因此而创立出基督教,产生了基督文明。中土文化并没有断裂,依然保持完整的延续性。至西周产生了史官文化,由此产生了儒教,奠定了中国几千年文化的根基。
喝了一天的酒,唐伯虎几人都不胜酒力了,纷纷告辞,他们都知道闹洞房是没戏了,再者说他们也无此爱好。
况且派人找来周鼎成,笑道:“大哥,你瞎忙个什么啊,外面是王府的人负责把守,根本不用你。你还是来好好喝上几杯吧。”
周鼎成神秘一笑道:“就是因为他们,我才忙啊。”
况且愕然。
周鼎成见左右无人,就小声道:“那个什么狗屁监护,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分明是软禁,皇上已经把老夫子软禁在玄武湖中心岛,还想把你也软禁起来。所以我得找出他们把守的漏洞,万一有事,咱们能顺利脱身。”
况且益发愕然:“大哥,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就算皇上真有对我和老师下手的那一天,魏国公也不会如此绝情。”
周鼎成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这种人这种家族是不认交情的,他们能世世代代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无情。”
况且惘然,他也不知周鼎成说的对还是不对,总是感觉魏国公和小王爷师兄一直待他不薄,应该不会对他下手,更不用说对老师下手了,哪怕皇上有圣旨下来也是一样。他倒是担心皇上如果有什么动作,会派别的人来,而不是通过魏国公下手。
依他的理解,让魏国公监护他,这是皇上在示好,就像把老师软禁在玄武湖中心岛,把守的卫士却全都是中山王府的,这就是皇上的极聪明处,既让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又能感知到他的一片善意,从而生不起气来。
“你放心吧,咱们的人也在外面布置好了,随时可以撕开一条通道,逃出南京,只是时间太紧了,通向海外的通道还没能完全建立起来,不过可以逐段建立,保证安全是没问题的。”周鼎成一屁股坐下,捧起一坛酒,拍开泥封后,倒了一大碗,一口喝干了,看得出来他是既累惨了,也渴坏了。
“咱们的人在外面?”况且顿时紧张起来了。
周鼎成便喝酒边点头,无暇开口说话。
“千万别让他们跟王府的人冲突起来。”况且急忙说道。
“你放心吧,咱们永远是保持引而不发的状态,不动则已,一动就会是神不知鬼不觉,等你走掉了他们还没发觉出来呢。”周鼎成笑道。
“可是……真要这样,老师那里……还有石榴……”猝然之下,况且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都放心吧,老夫子那里、妮儿那里都有布置,一旦有事,可以同时撤出。”
况且这才安心些,他已经决定,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步,一定要带着老师一起走,不然老师会受他的牵连。
真的会到那一步吗?
况且又有些心烦意乱了,他是真不想踏上那条逃亡之路,尽管他也想去海外,却不是现在。
“你身份特殊,所以不能相信任何人,我们必须得让你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都保持能进能出的状态,决不能被人堵住退路。当然,这些事你不用去想,也不用知道,都是我们这些人应该想应该做的。”周鼎成又喝了一碗酒,说道。
“我身份特殊?”况且摸了摸自己鼻子,他也知道特殊,可是好像也只是说说而已。
“是啊,别的我不知道,至少内陆这个组织完全是为你而运转的,至于海外那块我也不了解,不过只要你发令,他们就得遵从。像上次你说让郑家兄弟死绝,海外的人不同意,可是他们也得来请示你,你收回了前令,他们才敢让郑家两兄弟活着回到福州。如果你坚持原来的观点,他们也得执行。”周鼎成对况且的“特殊性”也不是很了然,只是知道隐隐约约的一角。
“咱们都有什么人在外面,那个小姑娘来了吗?”况且忽然想到那个戴面纱还有多层面具的小姑娘了,她留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周鼎成脸登时黑了:“你别总惦记这个好不好?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她而已。你不觉得她有点奇怪吗?”况且急忙辩解,试图洗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