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在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彼此就明白了。
沉默,像是死寂般的沉默,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能看着对方的眼。
沈酿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心情,她同德尔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待在了这里,彼此都没有说话,渡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是说她不愿意相信,然是正因为她了解,才知道独独只有他能做到。
闫寻站在门口,低着头,他没有解释一句,眼神平静,仿佛是在等待着沈酿,等待着她的质问。
千言万语临到嘴边,到最后却化作三个字:“为什么?”
闫寻眼底镇定,他回道:“娘娘您是什么意思,奴才不懂。”
他又开始用奴才来自称,只是这一次沈酿没有再像过去一样纠正他。
沈酿的眼慢慢暗了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消失掉一般,她说:“希伯来,赵兴壹,师晓棠,还有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闫寻垂眸,继续重复道:“奴才不懂。”
德尔将照片和视频放在了桌面上,他碧绿色的眼里带着冷意,说道:“之前是你用过我的车吧,两次的维修经历,你真的很聪明,竟然可以自己学会开车,甚至可以找到那些愿意为你卖命的人,不过拿着别人账号上的钱挥霍,就算是再怎么作假,这账目还是很容易看出破绽来的,看清楚现实吧,这并不是你所生活的年代,事实的争相永远无法掩盖,人们拥有双眼,我们会自己寻找答案。”
别墅的灯光通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查子穆靠在门前,转动着之前戴在自己头上的帽子,扬起眼,对着闫寻说道:“引你上钩可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你也让我吃了一点苦头,赵公公,好久不见了。”他笑起来,这是这笑意却从未抵达眼底。
闫寻看着查子穆,沉默一会儿,他说道:“柳洸?”
查子穆扬起唇角,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讽刺,回道:“您还是记得我,真是小柳子的荣幸。”
闫寻平静的回道:“我记得每一个我杀过的人。”
查子穆的瞳孔一瞬间紧缩,下一秒钟,他笑起来,说道:“是啊,死在我们赵公公手上的人又何止只有我一人。”
闫寻脸上没有表情,他转过头看着沈酿,垂下眼,说道:“事到如今,奴才也没有什么好为自己争辩的,全凭娘娘处理。”
没有慌乱,他看起来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坦荡一般。
“为什么这么做?”沈酿看着他,再度重复。
闫寻说:“他们罪有应得。”
沈酿的眼睛有点热,她说:“希伯来因为你到现在还坐在轮椅上。”
闫寻说:“像他那样举止轻薄言语轻挑的人根本配不上您。”
沈酿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赵兴壹到现在还在昏迷。”
闫寻说:“他不应该伤娘娘您的心,到现在还没有丧命只是他运气好罢了。”
沈酿的眼眶蓄上了泪水,她说:“那么今天呢?”
闫寻说:“我不想娘娘受伤,所以只是想提前解决而已。”
豆大的眼珠从沈酿的眼眶里面溢了出来,她轻轻笑起来,眼底是满满的悲哀,她说:“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却完全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我与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其他人掺合进来?”
闫寻说:“我只是不想要娘娘您受伤。”
沈酿轻轻的笑起来,她红着眼眶,说道:“伤我最深的人,不正是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害我进冷宫,害我家破人亡的人不就是你吗?”
闫寻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眼底带着诧异。
“娘娘,您……”
沈酿的眼泪滴在手上。
她堂堂护国大将军之女,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却到最后被人安上通奸罪名送入冷宫,父母亲人全部枉死,她怎么可能屈服?
赵慎在她最迷茫最低谷的时候依然陪在她的身边,沈酿承认他是她当初最后的精神支撑,她希望自己能够翻身,能够为自己的父母亲讨回公道,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明白。
在这深宫中,她早就已经无依无靠。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直到某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也许是路过宫女的几句,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有了解释。
她想过报复,拿着锋利的刀,让那个害自己命运惨烈的人得到报应。
然后,直到刀刃陷进自己的肉中,却都没有下手。
赵慎说:“娘娘,若是要吃水果,奴才帮您就好,莫要像今天一样伤到自己的手了。”
她试图自尽,却次次都被救下。
赵慎说:“娘娘,无论如何,奴才都会陪您一辈子的。”
沈酿认命了。
大概是积郁成疾,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弱,然后,沈酿来到了这里。
她垂下眼,轻轻的低笑,眼泪悬在眼眶,她说道:“你想要把我变成什么样才甘心?”
闫寻眼底带上一丝慌乱,他说:“娘娘……”
沈酿看着赵慎,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赵慎,事到如今,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打乱闫寻的人生,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你离开,我都可以满足你……”
德尔皱起了眉头。
查子穆不赞同的说道:“沈酿!”
闫寻垂下眼,沉默了许久,他说道:“娘娘,我想要与您共度一天,只有我俩。”
查子穆挑起眉,正要出言讽刺的时候。
沈酿却平静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她与赵慎总是需要一个了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