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一个巷子里,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来人似乎很急,却很谨慎。
没一会,便见到一个可疑的人探头探脑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没人跟踪后,打开了一座府宅的后门。
后门内已经有人在接应,见到有人进来,交头接耳低语了几句,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彼此交错,府宅内的人打开门,从来人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葛仲琦压低了头上的帽子,眼神暗了几分,咬了牙往李斩宇的后院走去。
彼时的李府已经入寝,只余廊檐上的几盏琉璃灯盏在黑夜中闪着阴森的光芒。
葛仲琦就着不明亮的视线走到了平时他们商议的书房门口,伸手敲了两声,里头开了门,是一张白的吓人的脸,即便是见怪了这样脸,葛仲琦每次见,还是会被吓的心口一窒。
非一朝他咧嘴一笑,那张比死人好不了几分的脸,立马在这黑暗中变的格外的恐怖,似乎看出葛仲琦的害怕,他还朝他面前伸了伸,真怕下一刻,那张脸就贴上去了。
“葛大人,我家大人都等你三个时辰了,你这要再不来,我非一可是要天涯海角寻你去了。”
葛仲琦自是知道非一这小子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缩在长袖中的手骤然一紧,却是冷哼出声:“当我葛仲琦是什么人?!滚,区区一个下人还敢在本官面前张牙舞爪······”
话还没说完,喉咙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葛仲琦看着眼前突然戾气暴涨的小孩的脸,本能的屏住了呼吸,身体也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了起来。
屋里头传来一声沙哑的老声:“非一,别胡闹。”
个头还不到葛仲琦腰际的小孩一听里头的声音,立马变的委屈之极,耷拉了脑袋,憋了嘴。
一个眨眼的时间,眼前的小孩已经消失。
空荡荡的门口,却比有人来的更沉闷。
葛仲琦终于舒了口气,抖了抖长袖,跨步走了进去,屋里的油灯光线很暗,李斩宇正坐在屏风后的长椅上,手上正折起一封信笺,“都跟你说几次了,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你在他手上吃过的亏还不够?非得把你这条老命送他手上你才有记性。”
葛仲琦一肚子的火气,听的他的话,顿时像是找到了个出气口,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葛仲琦好歹也是个一品官职,非一这孩子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边厚春一倒,朝堂上还有几个人敢站出来说话的?我就搞不懂了,咱们筹谋了那么多年,难道就坏在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身上了?他楼天阴算什么东西?!”
李斩宇看了他一眼,“凭他姓楼!现在的昭华还是楼氏的天下!还有,收起你这脾气,还当这地方安全不成?想说什么话就说?”
葛仲琦一愣,顿时大笑起来:“李斩宇,你莫不是怕了那小子不成?他的眼线还能到你这府宅来?”
看到葛仲琦还是一副轻狂的模样,李斩宇啪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哗啦竹筒内的墨笔撒了一地。
“你清醒点!还当那小子是被你骗你的团团转转的白痴不成?澜沧江上的哭嚎还未停呢,他长枪上的血你莫不是以为白色的?!”被他这么一低吼,葛仲琦似乎从一个恍惚的状态进入了一个极其扭曲的状态,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李斩宇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若再不除掉他,我们三个人,恐怕是等不到墨子愁带兵攻城了。”
葛仲琦阴沉着脸,咬牙:“指望那群武夫,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来个釜底抽薪,我不相信他楼天阴能一下子灭了三国!”
金川国和西江已经初见结盟,若是这个时候跟南朝国冰裂,那么昭华必定四面楚歌,中州本来第一个想要灭掉的就是昭华,他楼天阴再厉害,他就不相信他有什么本事以一国之力挡天下围剿!
李斩宇闻言却是低了头,没有接话。
葛仲琦红了眼,跳了起来:“你还顾虑什么?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不是在昭华亡,回了中州,我们一样要死!还不如博一下,反正北君王只要昭华消失,死多少人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