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青石城,由于州内崇山峻岭较多,故而城池都是依山畔水而建,青石城作为一座人口不到十万的小城,自然也不例外。
小城三面环水,北面背靠断月山脉无数支脉中的一条,宽达一丈左右的护城河,是从横穿燕国奔向南海的怒江,迎水开渠而成。
高有三丈的城墙正面,零星遗留的拔掉箭矢之后,暴露出来的孔洞,以前凹凸有致的墙垛,现在大多都已经残缺不全。
与这几面斑驳的城墙相反的是,青石城内的西边,一大片青砖绿瓦,飞檐斗拱的古宅,依旧是光鲜亮丽,坐落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中。
在一座占地颇广的大宅子里,身穿朱红色长袍,胸前高高鼓起,一副孔武有力的中年大汉,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主位之上,声音洪亮的说道:“犬子虽然年方十三,但拳脚上面的功夫,已经登堂入室,相信此行,一定会把文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那下官就先替文知县,感谢贾馆主了。”
一名生的面容清瘦、留有一把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从木椅上站起身来,冲主位上的长袍大汉,拱手一礼,笑呵呵的说道。
“不敢,不敢,文大人身为本县的父母官,处处为了百姓着想,草民能为大人略尽绵薄之力,这是在下的荣幸,”长袍大汉急忙跳起身子,面露爽朗的笑容,连连摆手说道:“倒是那位李道源,太不识抬举,还要劳烦范师爷为了这点小事,亲自跑来一趟。”
范师爷装腔作势的摸了摸,油光顺滑的胡须,坐回到原位,端起身旁的茶杯,轻茗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好茶,好茶。”
“这刚采的碧螺春,师爷喜欢的话,稍后我便吩咐下人,送两斤到贵府上。”长袍大汉见范师爷矜持的点了点头,便接的说道:“最近听闻,还清观要招收弟子,此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你也知道此事。”
范师爷面露异色,目光惊讶的反问道。
中年大汉摸了摸鼻子,哂哂笑道:“我不过是在江湖上,收到一些传闻,具体的内容还不太清楚。”
范师爷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不错,还清观三天后,是要广开山门,招收年龄在七岁到十五岁的弟子,至于考核的内容,这个老夫也不知道,文县令的公子,文祁少年已经于昨天出发前往景轩山。”
“你打听此事,是为了令公子贾元吧,不过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听说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千秋公主慕容初雪,到时也会参加还清观的招徒考核。”
中年大汉闻言,连忙解释道:“犬子哪能和皇室贵胄,相提并论,在下只是奢望他,有幸能入老仙师的法眼,便是在还清观当个打杂的仆役,也是我祖坟冒青烟了。”
景轩山上的还清观,距离青石城并不遥远,所以关于山上仙人的传闻,时常在附近的民间流传。
特别是还清观的观主,人称老仙师的青云道长,已有将近三百岁的高龄。
传闻,乾元年间,燕皇刚刚登基时,曾御驾亲临景轩山,最终也无缘一见青云道长的仙容。
这次还清观,突然大开山门招收弟子,可是在整个燕国民间,掀起不小的波浪,上至皇亲贵族,下到稍微有点势力的家族,纷纷选派年龄符合要求的子弟,前往景轩山碰碰运气。
就在中年大汉和范师爷,相谈甚欢时,
贾元火急火燎的从正厅外冲了进来,他在门外就开口喊道:“父亲,父亲,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你急急忙忙的像个什么样子,没看到还有贵客在府上吗?”
中年大汉看着满头大汗的贾元,大声的呵斥道。
贾元浑身一震,转眼便看到,坐在一侧用手抚须、目光含笑的范师爷,他仓促间躬身一礼,叫道:“范师爷。”
“嗯。”
范师爷用鼻子轻哼一声,算是回了一礼。
“犬子教导无法,让师爷见笑了,”中年大汉陪笑的说道,然后扭头看向,欲言又止的贾元,眉头一皱,冷声的说道:“你发现了什么,另外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贾元像是邀功请赏一般,伸手从怀中,把那本黑色秘籍,递给坐在上手的中年大汉,兴奋的说道:“父亲,您看这是什么!”
起初贾馆主还以为,这本黑色籍里面,包裹的是那份地契,等到他随意的翻开一看,立马大惊失色的从椅子上,跳将起来,语气急促的问道:“这本古籍,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李道源的小庙里面,”贾元得意洋洋的回道。
虽然贾馆主已经大概猜测到,这本秘籍的出处,但是听到贾元这么一说,他看向手中书籍的眼神,变的更加火热起来。
“这个古怪的文字,贾馆主可认识?”
范师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长袍大汉的身旁,目光紧盯的那页白纸上面,一个形如蚯蚓一般扭扭曲曲的文字,好奇的问道。
在这个不知名的文字上方,还画有一个用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人形图案,画中人盘膝而坐,虽然只是寥寥数笔,但给人一种惟妙惟肖的感觉,在人物的右手中指尖,一点黑色的墨迹,着重点在上面,旁边还写有“中冲”二字。
“这个文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里认的出来,”贾馆主这时才发现,自己身旁有人,他一边开口答着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把翻开的秘籍偷偷合上。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上古盛行的篆文,我也只知道这些,至于它们的读音和意思,我却是一窍不通。”
范师爷目光不舍的从黑色书籍上移开,摇头苦笑道。
“关于这本古籍,还请范师爷保密,等下我便吩咐下人,从库房内取五百两白银,送到贵府上,”贾馆主大有深意的说道。
随即又对贾元吩咐道:“快去备马,我要出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