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遇刺!而且还是在皇宫在御花园中,这等惊天大事,京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幸好皇帝陛下上天保佑安然无恙。百姓们一边讨论是谁这么大胆敢混进皇宫行刺陛下,一边对此次力挽狂澜的秦家四公子赞叹不已,虽然他进京不久,但启国的百姓们大都对他印象十分好,不仅仅是顶着无忧传人的名号,启国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少年英雄了,反而是南边那个与启国世代为敌,如今是互相竞争宛国的这几年频频传来几个少年公子的英勇事迹,启国人大都爱国,这端起饭碗耳中听到的都是别国的少年英豪,怎么能不让自诩□□上国的启国帝都百姓摔碗骂娘。前段时间秦峥铺一出现便战胜成名已久的宋刀,帝都人这还没念叨够呢,又听说秦公子舍命护君,英勇非凡,端的是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如今受了点伤,陛下特地留了人在宫中养伤,以示恩宠,秦家想来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秦峥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要不是他敏锐的五感听到远处传来有人活动的声音,他会以为现在是深更半夜。秦峥心里纳闷,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为何会在这种地方醒来,他能感觉出身上盖的身下铺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锦缎,又暖和又丝滑,比起自己家里还要好上数倍,然而这个地方却没有窗,在秦峥的感知中,空气的流动非常的缓慢,这里竟是一个密室?
一道脚步声渐渐响起,更验证了秦峥的猜测,那脚步回荡在长长的过道中,带起的回声很大,来人应该是一个年轻男子,秦峥闭上眼,等着那脚步接近。
厚重的石门滑动着却轻微得差点听不清,那人似是手上拿着油灯,秦峥闻到了灯油的味道以及浓重的药香,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秦峥很少听这种声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应是水晶一类的帘子被拨开的声音,秦峥心里有些无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水晶帘子这东西不是贵妃公主们最喜爱的么?
那人将油灯和手中的东西放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绕过桌子往床边走来。
秦峥一动不动,任由那人坐在床头。只是许久那人也只是坐着,俩人一躺一坐,俱都一动不动,就在秦峥有些忍耐不住时,那人却动了,他伸出手,沿着秦峥的眉一点点描绘,只听他说:“好像是有点像?”
原本已经知道对方是谁的秦峥本待睁眼,听见对方这意味不明的话,他又改了主意,像?像谁?
秦峥沉下心来,等着对方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只是对方却像是对他太感兴趣,那只手在他脸上来来回回,从眉到紧闭的眼,高挺的鼻梁,以及——略带淡色的唇,那人的手指在唇角犹豫了片刻,最终却是大胆的抚了上去,秦峥心里皱眉,只觉得对方有毛病,也不知道手干不干净,这么想着有着轻微洁癖的秦峥心里有些不高兴,要不是想知道他那句话什么意思,用得着像如今这般么?
等那人的手一路下滑,冰冷的手伸进了秦峥的脖子,像是想要拉开的他衣领,秦峥再也忍耐不住,霍地伸手,握住对方那放肆的手,一个用力就将那人拉了上来,翻身压在身下。
“哎呀!”莫卿华淬不及防仰面而躺,只是还不等他挣扎起身,眼前的一幕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躺了许久的少年披散着长发,墨黑的乌发凌乱的垂落下来,刚才被弄得有些松散的衣领也因为动作的原因开口得更大了,白皙结实的胸膛,精致的锁骨统统暴露在莫卿华的眼前,让他几乎不能不能自已。
只是少年的眼中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他只是有些淡漠的看着他,那双眸子里并没有倒影着他的身影,莫卿华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当秦峥问了他一句,“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莫卿华不过挑了挑眉,“什么什么意思?我说什么啦?我可不记得。”俩人都没有就身份的差异而对目前的状态提出异议。
秦峥低垂了双眼,这是他很不高兴时的表现。
“你刚才说我像谁?”秦峥抿着唇又问道,这次他的眼睛里隐隐有着些被愚弄的怒火。
莫卿华读懂了,他突然又高兴起来,他知道自己喜欢这样,就像看一本很特别的书,别人都看不懂,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突然很想逗一逗这个少年,想到这少年待会儿会有的表情,他就觉得全身躁动,他勉强克制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下唇说道:“啊~你说那个啊,嗯,你不觉得你有些像我吗?”
“谁?”秦峥觉得每次这人说出来的话总是出人意料,现在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啊!”
秦峥倏然出手,看似纤细的手上力道很大,卡在莫卿华的颈间,他很快就面色潮红喘不过起来,本能的伸手去拉秦峥的手,只是他如何比的过秦峥这样的高手。天下武者共分九品,从一到九递增,九品之上是宗师,宗师之上三百年来只得一人。
这个榜是江湖百晓生根据武者所表露出来的水平而排的,也就是说隐世之人与刻意隐藏之人不会排上,都是根据武者每次公开比武而排。百晓生传说最初是一个喜欢打听消息的江湖中人,后来渐渐形成一个组织,每年所有正式出道的江湖人,百晓生都会排出品级,前百名的称为百生榜。秦峥以前行走江湖时一般都隐去身份,今年才算是正式出道,想来到十月底百生榜更新时,定然会有他一席之地,莫卿华初步估计,秦峥的武艺至少在六品以上,或许会更高。
就在莫卿华晕得快要翻白眼时,秦峥才松开铁钳一般的手。
莫卿华侧着脸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却是说道:“咳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上!咳咳!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秦峥坐在床沿,也没有上去帮人拍一拍的意思,白皙的脚掌踩在地上,被黑色的地毯衬得越发晶莹,他现在也算知道了,莫卿华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是假的,还有一句是误导。如此不管他怎么问都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于是他索性不问,至于刚才那句,秦峥不过杀气腾腾地斜了一眼,对方就自动收了声。
这时秦峥才有空看了看他身处的这个地方,这里果然是地底,寒气很重,所以地上铺满了厚厚的地毯,床头的小几上摆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中央的圆桌上放着一套玛瑙制的茶具,就连那盏油灯,也是翡翠雕刻,旁边的托盘里放着一碗中药,碗是青瓷印花瓷碗。
再往前便是刚才秦峥听到的那道水晶帘子,帘子后面一个紫铜香炉,里面的香早已燃尽,想来还来不及加上。帘后那道石门并没有关上。
秦峥起身,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他起身来到桌边,端起那瓷碗闻了闻。
莫卿华见秦峥不理他,也就收了声,反而觉得秦峥这样真的很对他胃口,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峥四处打量,不过时间还是紧了点,这地方布置的还不算好,要他原本的打算是想把他自己小金库里最独特最奢侈的东西搬过来,这是这里隐秘,不能让人大张旗鼓,于是便这得这么点东西。
见秦峥的动作,他有些自得的说道:“这可是宫廷秘药,治疗内伤最是好了。看你刚才还有力气掐我脖子,就知道好的差不多了。”
秦峥却不买账,看了他许久,突然说道:“我睡了多久?”
“呃!”莫卿华讪笑了下,“也没多久……”
“我记得我昏迷之前锁骨应该断了,肩胛骨也有裂伤。”秦峥一口气喝完碗里的药汁,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可我左肩上现在只有轻微的疼痛。”
“这个嘛……宫里的御医到底还是有点本事的。”
“哦,这样吗?”
“嘿嘿。”
“依草民看有本事的不是御医,而是陛下吧!”秦峥看了看帘后的那个紫铜香炉,想来那里面之前燃的当不是檀香这么简单。
“秦公子真觉得朕是这样的人?”皇帝正了正衣冠,总算从那张被他绞得凌乱的床铺上起来,淡淡的语气中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草民觉得怎么样并不重要,因为陛下是不可捉摸的。”
莫卿华因他这句话稍稍楞了一下,便让过了这个话题,在桌前坐下,俩人对视了良久,莫卿华展颜一笑向秦峥招了招手:“好吧,为了证明朕可以捉摸,现在朕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见秦峥不信,皇帝又笑道:“朕保证绝对真实。”
秦峥想了想缓缓抬头问道:“陛下想杀太后?”
皇帝被他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朕、太后对朕一向视如己出,朕怎么会!”
“陛下想挑起启国和宛国之战?”
“这个……似乎现在还不是时候。”
“陛下想对付朝中某股势力?”
“……”莫卿华歪了歪头,看着秦峥的眼中满是惊讶,继而有些失望的嘟囔:“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事。”
秦峥起身走到床头的架子上将那件锦衣穿上,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待穿戴整齐后便向一直盯着他看的皇帝拱手道:“多谢陛下连日来亲手照料,草民身子已经大好,深宫之中不便久留,请陛下准许草民出宫。”
“……”莫卿华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过三句话,就将整个事件中最关键的问题挑了出来,昏迷数日在莫名之地醒来,没有丝毫慌乱,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让他着迷的泰然,莫卿华在某一刻想着干脆就这样将这秦家公子关在这里,日日夜夜只见得自己一人,只是莫卿华终究还是将这诱人的想法强按下去,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对方,免得好不容易克制的念头又萌发出来。
秦峥先问太后,太后既代表秦家,再问两国战事,皇帝既然不想挑起战争,那么这个次的事情真正跟宛国有关只有十之一二,很有可能苗头指向的是朝中的一股隐藏势力,皇帝不过顺水推舟,等那势力慢慢浮出水面,禁军统领罗晟如果不是对方的人,便是皇帝故意调开,连皇帝都要小心翼翼的对手,想来对方势力非常强大,寿宴刺杀案想来是破不了了。
见皇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秦峥也不去管他,径直打开帘子沿着石头过道走了出去,在踩上几层石阶,入口处德福打着盏油灯,等候在那,见他过来有些惊奇,随即笑道:“秦公子气色不错,想来是大好了。”
秦峥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在下要出宫,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不敢不敢,秦公子叫奴婢德福就是,奴婢这就给公子引路。”说罢也不知动了哪里,门便轻轻地滑开,端的是无声无息。
“公子,这是您的剑。”一出来德福便去那墙上取了他的佩剑,这里布置的就像是有人住着一样,内外两室,内室被纱帐挡住,只隐隐有淡淡的药香飘荡在空气里。
见秦峥接过剑,德福又拿了见镶着金丝的白裘给秦峥披上说道,“公子初愈,春日陡寒,还是穿暖点好。”说罢这才引着他往外走。
“这是何处?”秦峥见确实是皇宫之中,只是这处的景致似乎特别优美,便问了德福。
“这是陛下最喜爱的梅园,以后院的万棵梅树而得名,只是陛下前些日子说是要改种杏树,以后怕是要改名杏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