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说着说着又拐到了给皇子选侧妃上头。
大陈朝算是开明的,并不禁民间言论,因此这聚仙楼里众人,才能日日这般海阔天空漫无边际的八卦。
“听说太子宽厚仁和,有仁君之相,如今朝中事,倒有一半是太子在管着的,若是谁家的闺女能被选到太子宫中,那才是祖坟冒了青烟儿呢!将来若是有造化,也能得个贵妃,岂不是一步登天直上青云?”
众人皆纷纷附和。
云玄霜嘴角微微一撇,心中叹了一声。
那位太子倒的确是如众人所说有仁君之相,只可惜,太子之位坐得久了,难免有些大意轻敌。
一没防住老皇帝的猜忌,二没抗下几个兄弟的联手。
上一世,在云玄霜死前,太子已经被废为庶人,被幽禁在大陈皇陵,才过了半个月的囚禁生涯便发了疯,吞金自尽。
太子宫中那些女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此时,谁能想得到太子的命运?
重生而来,云玄霜也没打算仗着先知,就想要插手皇位之争,翻云覆雨啥的,但是说到那位老皇叔晋安王,云玄霜的意见就很大了。
就说那位老大爷吧,既然年轻的时候就不好女色,那就一直保持呗,临到末了了还弄个小王妃回来,年纪都可以当孙女儿了好吧!
就算这位老皇叔临老入花丛,那弄个侍妾通房啥的不就行了?
用得着正儿八经地册立为王妃吗?
总不会是像民间传说的那样,晋安王在年近六十的时候才遇到了真爱吧?
上一世,在云玄霜没有决定嫁给顾晔之前,一位自称是晋安王府的管事,就曾经找上门来,说晋安王爷最是喜好风雅文玩,无意中见到了云玄霜所做的老梅盆景,很是赞叹,正巧王爷府里要进新人,管事见云玄霜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便向云玄霜表示可以带她回太和城,安排进王府后院,替王爷打理私人花园。
虽不敢保证有什么位分,但是锦衣玉食,富贵一生是可以肯定的……
当时云玄霜就想喷他一脸盐汽水。
合着王府看中了自己养花种草的本事,连工钱都舍不得出,反而还想一人多用,花匠外带暖床?
云玄霜当然是拒绝了,从此晋安王在心中的形象便是个老糊涂,老昏庸,晚节不保,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自私……
呀,想到这里,云玄霜便终于寻到了自己跟晋安王府的一星半点关联。
难道,就因为老王爷赏识自己种花的本事,所以王妃嫉妒了?
可是这也说不大通嘛,她跟老头子见都没见过,不过就是有点拿的出手的小手艺而已,王妃这醋吃的未免也太干了些吧?
总不能王爷喜欢个什么,若会那技艺的也碰巧是个年轻女子,王妃就要拐着弯儿把人弄死吧?
这王妃是蛇精病吗?
云玄霜在心里腹诽着那个没见过面的同龄女子,却远远地听到酒楼门口传来几声男子爽朗地大笑,这笑声,在上一世很是熟悉。
云玄霜动作便是一僵。
顾骅来了。
先前她来到柳条街,经过顾华落脚的客栈门口时,就听到了他和随从说的话,知道他要来聚仙楼找云堂叔,便先他一步在聚仙楼的角落里寻了个位置,要了茶点坐下来慢慢的等。
顾骅身为皇商,在京城权贵扎堆的地方,虽不显眼,可出来到了碧枫城,那便是令人仰视的贵公子。
而云长峰不过是给人雇佣来当账房的,每日经手钱财虽多,可没有一文是自己的,每月只能拿不到一两银子的月钱,还没有顾骅平时吃的一顿饭多。
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有交集?
顾晔为什么远道而来,头一天就找的是云长峰?
随即,她就看到顾晔一身锦衣,衣冠楚楚,出现在大门口。
聚仙楼的伙计自然明白这位非富即贵,是老大的主顾,自然点头哈腰殷勤招呼。
顾晔锦衣华服,手摇折扇,脚踏方步,走路的姿态从容不迫,很是优雅。
还有四五随从,如影子般跟随在他身后。
如此气派排场,再加上容颜俊朗,在碧枫小城确是不多见的。一时之间,大堂内的嘈杂声,似乎都小了许多,无数目光落在锦衣公子的面上,各种猜测揣摩,不知是何身份?
这位直接就要了聚仙楼里最贵的包房,即使这般,还是眉头微蹙的跟着伙计,一步步上了楼梯,仿佛这个地方简陋狭小,极委屈了他似的。
云玄霜这个角落的位置,正好是可以放心观察又很难被发现的。
看着这位前夫的嘚瑟做作样,云玄霜很是怀疑上一世自己的眼光,怎么就觉得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呢!
聚仙楼二楼边角处的一间杂物房里,云堂叔和云素娥各坐了把小椅子,正自闲谈。
“爹爹,你说那京城里来的公子,好端端的,为啥要见你?”
云长峰是这酒楼的帐房之一,今日他不当值,却是因为昨日傍晚,忽然有人自称是京城顾家大公子的随从,请云老爷聚仙楼一叙。
云长峰坐在那儿,眼皮耷拉着,一手拈着下巴上的短胡,这个动作,他一紧张就会无意识的做出来。
不过声音却很镇定,“这哪里晓得?说不准,是请你爹我去换个地方当账房?”
如果这个京城顾家,就是他听说过的那家皇商,那人家的买卖可就大了,在里头做掌柜,月钱肯定是自己现在的十好几倍吧?
这话才说出来,就被女儿嘁了一声。
“爹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那京城顾家是半年的商号,哪里还寻不出一个能记账的来?”
云素娥是知道自己老爹的,虽然打算盘还算可以,可是架不住生性懒散,想着法子偷工减料,在酒楼里混吃混喝,要不是这城里会算账的人不多,云长峰早就丢了这份还不错的差事。
“小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太和城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