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方还真是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签两份合同?同时兼顾艺人和编剧的双重身份?
“听着是挺好的,但是我记得,我们国家大多数编剧都是从枪手做起,能够卖出自己想法的编剧很少,大多数都是投资方随便一拍脑袋给你个成品小说去改编成剧本,甚至只是一个想法,让编剧写命题作文,然后反复修改……”
曹一方担心道:“合同还有很多限制……我主要还是想做一个好演员,那样的话根本分身乏术,精力不够花的。”
“你说的也是实情。”吴玉导演点点头:“只有极少数的编剧可以卖出自己的创作作品,基本上也就他们可以赚到钱,其他人地位和收入都非常低。”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但那是对于没有关系的底层编剧而言……”
曹一方苦着脸:“我也没有关系。”
吴玉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有我啊。”
“嗯?”
曹一方那双善睐的明眸开始发光。
“到时候我帮你去介绍呗,大的影视制作公司也好,新兴的一些专业编剧工作室也好,我都有熟人。”吴玉导演看曹一方习惯性的拿出烟盒,直接夺了过来,把里面最后一根取出,叼在自己嘴上,然后点着曹一方的脑门:“小孩子不准抽烟,给我戒了!”
曹一方只能苦笑点头。
吴玉接着说道:“我卖个老脸,至少可以做到一点……那就是你只要有足够好的作品,给他们看,能用的话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考虑好是买断还是分成,签好合约,然后坐等收钱就行,没时间改剧本的话,剧本交给其他编剧二次创作,不会耽误什么功夫。”
“有这等好事?”曹一方兴奋的眼睛闪闪发光。
吴玉帮自己点上烟,可能是太久不抽,呛得咳嗽了起来,曹一方帮他拍了两下背,劝道:“不会抽就别抽……看着也不帅……老流氓似的。”
于是吴玉就把刚抽了两口的烟踩灭了。
吴玉看着曹一方,回答了他刚才的那个问题。
“很现实,你只要有本事,真有本事,就会有好事找上你。”吴玉笑了笑,看不懂这笑是不屑还是苦涩,有些五味杂陈:“还有,我国毕竟是个关系社会,有了人脉关系,许多事没你想的那么难。”
曹一方点点头,沉思少顷。
他前世确实没怎么了解过这方面的事,他一直很专注的做演员,剧本也只是当作一项爱好和修炼的技能在做,听吴玉这么说,想到了很多新的可能。
“其实我还挺想……自己创作剧本,自己来饰演其中的角色。”曹一方忽然一脸兴奋,摩拳擦掌。
“这就看你怎么谈了。”吴玉皱眉:“没那么容易啊,剧本和角色是两回事,一码归一码,我还真没怎么听说过,有编剧把自己的剧本和角色绑定在一起出售的,还一定要自己饰演其中的角色,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编剧。”
曹一方微微一笑,意思很明显。
你现在见到了。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你现在想法还很幼稚。”吴玉懒得看他那副德行,跟班主任不放心学生一样,他抽空瞄了眼剧组大部队所在的方向,然后才转回头说道:“你之后如果有了剧本作品先给我看,再谈其他吧,如果质量不行现在说什么都是扯淡。”
“嗯哪。”
……
有了曹一方修改后的剧本,接下来的拍摄进度重新上了轨道。
剧组的跟组演员们,拿到了新的剧本,一开始众人有些糟心,因为不少的台词他们都提前背过了,结果又要重新背,多少是郁闷的。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新剧本的台词质感明显不同了。
大多数演员就算拿到的是完整剧本,他们也不具备赏析剧情的能力,他们能够感受到的好坏,基本上都集中在台词上,老演员习惯性的按照自己的经验来修改台词,而新演员则比较乖萌,逆来顺受,给什么背什么,再恶心的台词也照背不误。
但他们都不傻,嘴上不说话,心里是知道优劣的。
台词质量提升后,许多原本说出来觉得有些尴尬的话,会影响角色代入感,现在都迎刃而解。对一部影视剧来说,好的台词其实非常重要,这不但可以提升整部影片的水平,让观众不易出戏,也能让演员们更加容易入戏。
打个比方,都市剧,儿子回家。
台词一:“妈,我回来啦。”
台词二:“娘亲,儿子回来见您了。”
相比台词一的自然清新好代入,台词二简直就是在虐待演员和观众。
整个剧组很快就知道了,这是曹一方的功劳。
吴导和曹一方当然都没有刻意提这件事,但是除了铁头娃祁岩这方面反应着实慢半拍,其他人都能够看得出,吴导如今根本不把曹一方当一个新人演员看,在拍摄的过程中,不但需要曹一方去指导他们的演技,而且剧本上许多问题也都是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去问曹一方。
如果不是因为吴导的态度比较吊,那更应该说是请教。
加上吴导没有刻意隐瞒,没过几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曹一方居然把整个剧本大改了一遍!
一个人在其他人眼里的地位,和他的能力真的是息息相关的。
虽然看着大家关系如常,但实际上曹一方如今在整个剧组中的地位,已经拔高了太多,仅次于一把手的吴玉,隐隐然就等同于是一个实权在握的执行副导。
对,没错,曹一方就是这么吊。
然而并没有什么吊用。
……
八月份的正午,空气在炎热的气温下逐渐扭曲,如同曹一方等人此刻的心灵。
剧组迎来了一位过气的大咖,他叫陈玄祎。
很玄的名字,想都不用想,八成是自己后来改的。
所以一定是个很玄的人。
他饰演剑圣,蜀山派掌门人。
“这天真热。”
陈玄祎已经扮上了,这个三十多岁眉清目秀的男人,黏上了灰发和长须,他着一件气质浩然的月白道袍,长身而立,带着一丝忧郁,嘴里说着热,却半点不带燥气,只有郁郁之气。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他此刻站在剧组的巴士前,撑着一把阳伞,看着蜀山派剑坪上还在拍摄的另一支剧组。
在他的身后,曹一方、谢妍婷、薛梦蛟等人一齐看着他,大家脸色都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