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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曹一方这两天演戏格外认真,甚至可以说是拼命。
最近邹润秋趁着季节红利,在拍绝情谷的剧情。
杨过与樊一翁、与公孙止皆有大段打戏,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邹润秋允许他和替身演员各自都拍了几场打戏,最后在邹导的反复对比下,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打戏,都选择了曹一方自己表演的部分。
执行副导廖兵对他的打戏评价是:力道略逊,但姿态飘逸,飞扬跋扈,有古代豪侠遗风。
而那位专业的武打替身演员,对比之下反而显得过于中规中矩,在观赏性方面,就连剧组高价聘请的武术指导,似乎也只是比曹一方的武打戏多了一些打击感,运动的美感方面差不太多。
而他和杜若姮的戏份,连邹润秋都赞赏不已,闲暇工夫,他在监视器上看了许多遍,真正的感受到了两位天赋高绝的演员之间,摩擦产生的剧烈火花。
那几个镜头简直是文艺电影的质感,完全凌驾于绝大多数电视剧之上。
色彩缤而不乱的林中,杜若姮黑发披肩,白裙曳地,满容尽是诉不尽的哀愁和苦痛,嘴角一抹鲜血红得凄艳绝伦,像极了九天之上陨落凡尘的仙子。
与她对视的曹一方,也有一样的近镜头。
打斗中,他的发髻散开,略有些杂乱的披散在脸上,垂散的在脸前的发丝如同一层流苏,将他剑眉之下,乌黑眼眸空洞和疑惑过滤得越发柔和,火焰熄灭,只余灰烬。
他对自己的伤势仿佛毫无知觉,只是心灰意冷,还有些不解。
这场戏的憔悴和狼狈,只衬托出了他的深情和绝望。
杜若姮NG了两次,因为代入角色太深的她,感情本就异常丰富,这样的眼神她只看一眼,就痛彻心扉,哭得没了形象。
则其实这段情节本身有点为虐而虐,小龙女为了离开杨过,对于他到来视而不见,佯装不识,杨过气得吐血,而小龙女也心碎欲死,内伤吐血。
但他们俩的表演,完全压过的剧情的弱点,把人托戏演绎到了极致。情绪有强大的感染力,别说以后看到这一幕剧情的观众,就是现场的工作人员,明明白白的看着那么多摄像机器假设在周围,但两位主演一虐起来,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塞,鼻子发酸。
除此之外。
满门学霸的年轻女演员温雪彤,在剧中饰演人美心善的公孙绿萼,与曹一方不乏对手戏……这下子被虐的够呛。
曹一方没想压戏,一直在努力的指导她。
但她还是被曹一方强势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表现得不够亮眼,邹导就反复的NG重拍,第一天拍到深夜十二点,景区负责人多次电话催促,这才让他们回去休息。
第二天,夜戏她嚼了咖啡因片提神,继续和曹一方死磕,倒是逼得她进步神速。
曹一方像是要证明什么。
又是一晚上夜戏,结束时,连邹润秋都劝他:“哎,放松点,拍戏别太用力了。”
这话倒是搞的曹一方有点担心:“怎么?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他把杨过这个角色诠释得略有病态,目前侠气偶尔显露,不太明显,倒是邪气和戾气极重,较之前辈作品,他饰演的杨过在某些场景里,简直像个反派人物。
譬如在公孙止杀了自己女儿公孙绿萼后,曹一方的表演从惊愕,痛心,到狂怒,最后他的追击表现,看着竟比饰演公孙止的老戏骨还要狠厉几分。
邹润秋也是看的胆战心惊,生怕观众接受不了这样的杨过形象。
但多番和他人讨论,自己也深入的琢磨了很久,还是默许了曹一方这样的表现形式,因为……这就是杨过,一个爱恨皆极端的孤儿,差点疯魔堕入邪道的大侠。
让人心惊胆战,却又有着邪魔般的人格魅力。
所以最后邹润秋憋了半天,还是只说:“那倒没有,你演得不错,就是……就是怕你太累,好嘛,别憋得这么狠,细水才能长流。”
……
他的表现,田安邦看在眼里,急……他倒是不急,他似乎真的放弃了曹一方,觉得他不合适自己心目中那个复杂的角色,本来每天都要骚扰他几次,现在干脆没再搭理。
田老头子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改去骚扰导演了。
“吴玉和你,两位导演一起合作嘛,你擅长拍武戏,他擅长拍文戏。”
田安邦端着盒饭粘在邹润秋屁股后头,邹润秋都懒得听他废话,背对着老头子,时不时的调整一下坐姿方向,确保永远都是用后脑勺对着老头。
田安邦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死活就要站在邹润秋面前,嘴上的话一直没停:“三国这样的大制作,其实两位导演合作是比较合理的方式……”
邹润秋没耐性了:“老田你别闹了,三国这样的制作现在根本没有人会犯傻去投资……”
“有的!”田安邦着急跺脚:“有!那个谁……华盛的制片人周俊说了,他早就想投拍大制作历史剧,他说华盛高层如果不同意,他会私人关系帮我去拉投资,他就希望你和吴玉来一起导……只要我说服你们两……”
邹润秋拿着随时挟带的银质小酒壶,喝了一口后,终于正面看着田安邦,皱眉道:“周俊?那个煞笔富二代?卧槽老头子你真傻假傻,他这话就是框点你呢!他明明知道这件事我根本不会同意!”
田安邦急道:“我就信!”
邹润秋毫不客气,指着他鼻子:“你老糊涂了!”
田安邦还想再说,忽然表情拧在一起,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
……
隔天,田安邦又精神矍铄的开始骚扰演员。
他先是被崔观海吼开:“老路!别打扰我背词!”
这个叫法,源自于她亲自帮田安邦取得中二英文名路西法。
然后老头又去杜若姮那里,可惜杜若姮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小龙女正在酝酿情感,满怀哀愁的看着树上蚂蚁搬家。
他犹豫了半天,往陈玄祎所在之处走去。
丧神无悲无喜的看了他一眼,老头子身子一颤,装作无意路过,负手离开。
结果他被曹一方一把抓住。
“我想明白了。”
没有理会老头满脸做作的受惊状,曹一方认真道:“我打算先跟我经纪人说,让她帮我把剧本递到其他多个影视公司,我会把你的想法告诉她,如果她谈不下来,等我空了,我亲自登门拜访,我会尝试着说服他们。”
“哦……这样啊。”
田安邦看了他很久,才说:“小伙子,那你别急,你那剧本……我帮你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