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作为北华埋在地底下的一个组织,青藤院是鲜少有人知道的。不过因着二十几年前的频频活动,就算是沉寂如今,也还是有不少从商之人认出了这家只要价格给的厚道什么都能安全护送的护卫队。
大多数人都知道,青藤院只送贵重物品,为了不招人垂涎,一般很少插上旗帜。仅有的几次,也能引来腥风血雨。
这么一来,倒是把有人给清羽公子提亲的想法打翻了,皆认为商府运了一批明面上的贵货,才会请到青藤院。
就在众人私底下热烈讨论之际,那列彪悍的马队已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商府门口。为首的青衫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在门口护卫的好奇中扣响大门,将手中的拜贴递到了门房手中,劳烦他去通报。
整个马队也下了马,整齐的侯在货物旁,凝着脸不发一语。大冷天的,中年男人将手拢进宽大的袖子里,安静的站在门边等候下人通报。
很快,有一人步履匆匆,从门内走来。远远见到侯在门口的青衫男人,高声喊道,“原来真是荣兄来了,若不是收到拜贴,只怕下人说我都不敢信,来,来来,请进,请进。”
来人身穿华衣,风度翩翩,留着南夏风雅人士惯有的美髯,赫然表示商府的主人,南夏首富商之秋。大步走到青衫男子身旁,伸手拉着他便往里走,“来,天冷,快点进去。”
说着,便要走。
荣二看着眼前精明能干的生意人,推掉了他的手,脸上也跟着挂上了假惺惺的笑容,道,“承蒙商兄热情,多年不见还能把荣二记得如此清楚。只不过,我跟着你进去了,我这一队人可就难办了。”说着转身,伸手指向沿着街道排得整整齐齐的马队,道,“你瞧,我这里的人,还等着商兄安排呢。”
商之秋望着那列马队,心头早已知晓,面上只装作吃惊道,“这……荣兄来一趟,是送货的?”
荣二摇摇头,道,“这次可不是送货的,我啊,是来送礼的。商兄,恭喜啊,年关已近,好事将来啊。”说着,拱手道贺。
商之秋望着这副架势,沉吟了一会,便问,“可是那位也过来了?”
荣二闻言,摇摇头,“主子的事,做下属的可不一定明白。公子若是来,只怕是早到了。”
说完这话,荣二面色有些古怪,内里暗暗的想着,不只是早到,只怕是已然到了清羽公子身边,好生折腾了一番吧。
商之秋想着他说的十分对,也不在门口耽搁,当下下令,将人引了进去,当然,也包括那显眼的一堆礼物。
次日清晨,商府唯一的嫡系公子商清羽,与人定亲的消息传遍了商城的大街小巷,举城哗然。
九州第一押镖的青藤院亲自出动,已然是一份谈资,更惶论这主角还是商州首富之女商清羽。商清羽是谁啊,且不说她一回到商家便着手商家事务,四年里将商家的商铺都开到九州边境的手腕。单单只是商之秋之女的身份,也能引得无数人求娶。
毫不客气的说,作为商家产业唯一的继承人,谁能娶到她,几乎就是娶到南夏四分之一的银子。早在几年前,追求她的人,无论身份贵贱,已然把商府门槛踩破了。只商之秋一句,说是把她许了人家,年岁到了就成亲。
去年这位主成年之时,不信的人都来了,结果看到那位据说是商家少主人未婚夫送的贺礼,都没了争得勇气。原以为今年年初便能听到婚讯,可迟迟未见另一人,这一等,便等到了岁末。众人这才晓得,那位未婚夫的确不是随口杜撰出来的。
这一次,清羽公子是真的要嫁了。消息一出来,可是碎了不知多少公子女公子的心。
心碎之余,又想到这阵势,念着清羽公子的夫婿非富即贵,不然怎么能花费那么多银两,请得青藤院护送。暗地里便将九州未婚配的显赫人家逐一排了个遍,仔细核对着看看谁比较符合了。
处在底层的平头老百姓们可没那么多想,商家一直是良善之家,自从清羽接手一部分商铺之后,口碑是越来越好。这些年她善事做了不少,不是修桥补路,就是扶持旧业,九州各地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恩惠。这些小恩小惠自然是有人惦念着的,众人感激她,听得她嫁的人家挺好,也觉着高兴。
当然,也不是没有捻酸吃醋的。比如有些人听着,便说又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怎么可能娶一个哑女做当家主母,八成是给人做妾。
一时间,流言漫天。
等清羽收到商府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看着手中父亲写来的纸条,清羽扭头,看向半靠在床头借着灯火捧书阅读的百里翼,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将纸条烧点,清羽上前,坐在了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看书的百里翼。原本认真读书的百里翼察觉到身旁传来的强烈视线,挪下了挡在眼前的书本,望着认真看着自己的清丽女子,笑着问,“怎么了,这般盯着我看?”
清羽望着她,看了好一会,才伸手,抓过百里翼的手,将她的手摊开在眼前,用柔软的指尖轻刮她的掌心,【你做的?】
百里翼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算算日子,荣二送聘的队伍今日也该到商州了,看起来,这时候也应该见到商之秋了。倾身,双手合十,将清羽的手夹在自己两掌之间,道,“嗯。方才你父亲传来的信,说的怕是这件事吧。”
清羽点头。
百里翼笑笑,又说道,“荣二也到了,想来我也应该出面了。明日带我回去,见见你的父亲怎么样?”
点点头,清羽答应了她的要求。
百里翼见自己说什么她都答应,不由得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都快见岳父了,却还没有问过你的意思。虽然我晓得你是愿意的,但是怕你反悔,我还是问上一句。”她凝视着清羽清亮的眼眸,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合了你我的生辰八字,婚期是在明年的大年初二,在此之前,你还可以反悔。所以,我问一次,愿意嫁给我吗?”
清羽也看着她,抿唇,静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点点头。百里翼握紧了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确定了?”
点头。
“不后悔?”
点头。
“就算现在,我不能名正言顺的带你回凉州,成为我名义上的正妻,你也不后悔?”
点头。
百里翼快马加鞭的问了几句,可清羽一个劲的点头,没有一丝反对。百里翼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那就好,接下来事情都交给我,安心做新娘子吧。”
清羽点头,乖巧的应承。
这一直点头的模样,在百里翼的眼里显得实在是太淡定了点。原以为她会开心的哭出来的百里翼,忍不住的抛开放在被子上的书本,伸手抱住了清羽纤细的腰身,一个大力,将她压在了被子里。
将穿戴整齐的清羽压在身下,百里翼卷起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这么一折腾,冬夜寒凉一丝丝弥漫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体温暖的百里翼压着有些凉的清羽,凝视着她没有一丝慌乱的眼眸,眉头轻皱,一手撑起身子,一手摸着清羽的面颊,有些懊恼的说道,“我以为,你会很开心的。难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都没有表示。”
百里翼好好的反思了一会,只觉这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并没有那么不妥的模样。可是清羽的这个反应,着实让她有些泄气了。
清羽晓得自己没有表露出来的欣喜让她有些挫败了。安抚的抬起手,捧住了她的面颊,含着笑望着她。明明确确的将自己眼中的欣喜告诉她。但是如果此刻她能开口,她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如此成竹在胸的原因。
如果她能说,她一定会说,“因为我知道啊,我这辈子只能嫁给你。”
但她什么都说不了,只能捧着百里翼的脸,就这么注视着她,一直到眼睛里盈满泪水。
她的眼角沁出了一滴泪,惹得百里翼又是一阵心疼,一瞬间,鼻酸眼胀。伸手,温柔的用大拇指楷去她眼角的泪,百里翼温柔的说道,“怎么又哭了,这么爱哭的,可不好。再有下次,我都不敢问你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怪我,怪我。”她轻声哄着身下压着的女子,动作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面颊。
清羽眨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水忍了下去。双手从百里翼的面颊滑下,沿着敞开的中衣衣襟往下,剥开了百里翼的中衣,将冰凉的小手贴在了百里翼的背上。
双手在百里翼的背后交叠,清羽用力的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自己胸前。
百里翼怕自己会压疼她,两手撑在床上,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盖的不够严实的被窝里,冷风呼呼的灌了进去。清羽瑟缩着身子,将面颊埋进了百里翼的脖颈处,用力的抱着她。
伸到百里翼背后的那双手,不安分的动着。右手食指轻点,从脊骨的末尾往上划,一遍又一遍的勾勒道,【爱你】
她每划一笔,便引起百里翼一次轻微的战栗。最终还是担心她冷,百里翼俯身,将清羽重新压回了床上。整个身子压着她,沉得让清羽沉不过气来。背脊牢牢的贴住床铺时,百里翼伸出右手,大拇指抵住她粉嫩的唇瓣,一遍一遍来回的摩挲着,沙哑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而另一手,却慢慢的探到了两人接触的腰间,摸到了清羽的腰带上。
衣衫滑落,从温暖的被子里一件一件扔了出来。百里翼偷闲扯了床帐,灯火照不到的床上昏昏沉沉。昏沉的光里,清羽□□着光滑的背脊趴在了床上。百里翼顶着被子伏在她背上,用力的吮吸出了一朵一朵红梅。没有光,清羽随着百里翼的动作起伏,那些印记,就好像开在雪地里的红梅,随着风雪一点又一点的缓缓绽放。
红鸾被暖,一室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