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鹤的死讯让于锦觉得很应该庆祝一番,她就地取材,猎了一头四品的雉尾兽,正在教小宝拔毛放血,好烤来吃。
说来她这些天不是忙着赶路,就是操心筹款回星沉宗,连以前最喜欢干的烧烤活动都还没有举行过一次。
这一次正好,边吃肉犒劳五脏庙,边喝酒遥祭云阳的在天之灵。
正在姑侄俩人干得欢的时候,气机一动,一名提着法剑的女修出现在眼前,对于锦抱拳致谢:“多谢前辈指点之恩,如今仇人已杀,杨霜儿特来告知。前辈大恩不敢说杨霜儿一定能报,但凡前辈有所召令,杨霜儿必赴汤蹈火。”
她说完奉上一枚传讯符,在里面留下自己的神识:“请前辈收下。”凭借她这枚留下了神识的传讯符,只要于锦想联系她,一定可以在最快的时间联系上,她居然心意那么诚
于锦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女修看神智应当是清醒的,怎么会不明白,她救她也是为了杀段鹤她动机并不单纯,这女子怎么还愿意报她的恩
于锦细细地打量这女修:她还穿着自己给她的那身白色的道袍,头发已经用一根木簪挽起来,浓眉大眼高鼻梁,看上去极为英气正派。如若不是她胸前隆起的那一点,看上去就是个极为英气正义的少年郎。
这样的女孩子竟然被段鹤那混帐给于锦心里堵得很,只可惜自己晚到了一步,也愧不敢收下她的传讯符,只道:“这样的事谁看到了都不会不放在心上的,救你原本就是应有之义。你不必如此。”
女孩子紧抿着嘴唇,几乎要把嘴唇抿得泛白,站立了片刻,默默又对于锦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待她一离开,于锦越想越不对,匆匆布了个防御阵法reads;纯白皇冠。对小宝留下一句:“在这里等着我。”便直追杨霜儿而去。
杨霜儿虽走得快。却怎么也不可能快过元婴期的于锦,没过多久,于锦就追上了她。
杨霜儿站在一条小溪旁边。抱剑而立,她的面色很平静,平静得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刚遭到大变的姑娘。
于锦越看越不放心,她站在杨霜儿背后。正准备现身出来好好再劝她几句。
却见她突然抽出法剑,举剑就朝颈中横去。即刻就要血溅当场
于锦大惊,冰月轮刀光顿起,马上就阻住了杨霜儿法剑的去势
杨霜儿见于锦现身,并不意外。她平静地看着于锦。
倒是于锦惊怒不已:“你已经逃出来了,干什么要自杀”这样不是浪费了她一颗天品好丹药
她虽然没有遭遇过这种事,可一向认为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希望。修真界也不像凡人界。对女子的贞操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看她眉目疏阔。以为她是一个会看得开的人,没想到
这姑娘干脆利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情于锦还是很欣赏的,她只能庆幸自己这次赶到的快,痛心地道:“咱们修行界里又不是少了贞操不能活,你干什么这么想不开要自去寻死”
杨霜儿淡淡道:“因为此事,我将终身受困于金丹期。不能登仙寻长生之路,何不如一死”
她怎么没听说过失贞还会影响晋阶的
她只听说过在炼气期失贞会筑不了基,可没听过金丹期还会这样的
于锦正要怒斥她,突然想起一事,惊问道:“你是情丝宗玄女一脉的”
情丝宗是修真界顶级大宗之一,虽现在宗门上下以奉行双修为主,但实际上,这个历史悠久的门派一直是分为两个分支的。一支是以灵书师父琼姬为主的“和合”脉,另一支则是断情寡欲的“玄女”一脉。
只是近些年大约“玄女”一脉式微,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不是说段鹤此人一向为人谨慎,从不向大宗门弟子下手吗这个杨霜儿是金丹期高手,他再怎么要下手也不会胆子肥到这一步吧难道说,段鹤一直恨着情丝宗将他赶出宗外,以至于胆子居然包了天,改性子了
杨霜儿脸色一寒:“前辈请慎言,我玄女一脉早就从情丝宗分出,我可不是情丝宗那群淫亵的男女。”说完,她大约是想起自己之前是怎么不堪的样子,脸色难看极了。
于锦生怕她多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得多了,又要去寻死,忙问道:“那也不至于去死啊只要活着,总能有希望的。”
杨霜儿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们玄女一派修行非要清静无垢的处子之身,这段鹤就是取中我浑厚的阴元,才要冒着奇险对我下手。”
于锦不赞同道:“你才多大就知道不可能,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碎丹重修,再换个功法修炼一遍才是。你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重走一遍修途吗”
杨霜儿先是听得暗怒:碎丹重修她说得真轻松,碎丹是像打破一个鸡蛋那么简单的事吗她不知道,只要碎丹,连活下来的机率都只有一成
她目光对上于锦了然的眼神,顿时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位前辈这么说,难道,她也遇到过同样经历的人
杨霜儿的眼中渐渐泛出希望之光,就要跪下:“请前辈教我”
于锦哪能真让她跪下去连忙搀住她:“你先起来再慢慢说reads;极品神宙”
她对这姑娘还真有些好感:不自怨自艾,又干脆利落,真是可惜了
她有心救她,便道:“你先跟我来吃点东西。”但说真的,她现在要赶往星沉宗的秘密据点,这姑娘还是情丝宗的弃徒虽然她说得好听,她的身份太复杂,如果于锦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带着她,那出了事怎么办
杨霜儿得了于锦一句不怎么准的话。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样,整个人都亮了。
她乖乖地跟着于锦到了驻地,雉羽兽的香味已经勾得林中的灵兽频频动作。
于锦笑呵呵地给杨霜儿撕了条兽腿:“先填填肚子,小宝现在都被我训练出来,烤得可香了,快吃啊。”希望美食可以让这个姑娘对人家多一点爱。
杨霜儿条件反射地就要推拒:“我”
于锦怎么可能让她真的拒绝出声:“我知道你要说筑基以后该辟谷,免得体内杂质过多。可你现在不是要碎丹重修吗不吃点东西。没力气怎么碎得了”
杨霜儿就要问。吃东西跟碎丹有必然的联系吗但转念一想,这位前辈好像真的很懂行似的,便从善如流。接过兽腿咬了一口。
油脂顿时糊了她一脸,杨霜儿有些恍惚:上一次进食是在什么时候好像已经太久了,久到都记不清楚了
于锦趁热打铁,又给她斟了一杯连自己都不舍得经常喝的金露灵酒:“这兽腿吃得有些腻。你快喝点酒压压腻。”
等她一转过头来,发现自己早就看好的兽腿居然全进了小宝那死小子的嘴
她碍着自己的形象。只能偷偷瞪了这死小子一眼:这些日子跟她处下来,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跟她抢东西吃了
她一边瞪这家伙,下手却不慢。稳准狠地把两个翅膀撕了下来,边吃边劝杨霜儿:“快趁热吃啊,这东西就是要热着吃才香”
杨霜儿最后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宝跟这位元婴前辈几乎是打着抢地把一只雉羽兽的肉吃得连肉渣都不剩
她的内心估计都快崩溃了:你们两个难道不知道吃东西吃得越多。排杂质就会排得越痛苦吗
于锦边吃边观察杨霜儿,见她原先板板正正的脸上露出的越来越丰富的表情。微微松了口气:刚刚见到这姑娘时,她虽正气凛然,却总像是少了一分活气。她因为灵书的关系,对情丝宗这一脉有所了解,知道玄女修炼需要摒弃各种情绪,到最后几乎要成一个冰冷的,没有人味的“圣人”。
且不说这种修炼方式正不正确,单只说杨霜儿刚才的作为:其实这就是修炼玄女一脉功法的弊端,她刚刚那么做,只是纯在计量她活下去会有多大的价值,能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生像是没有了目标便不必活下去一样,现在她有一点“人味”也好,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的时候也不至于首先就去死。
如果杨霜儿能想通这些,也不枉她和小宝牺牲形象,特地这么表演一番了。
大约是很少见到这样的修行者,于锦再问杨霜儿一些问题的时候,她答得更加详细。
有了段鹤那丰厚的身家,于锦不再操心路费的事,一路上一边同小宝轮流驾驶归法舟,一边弄清了杨霜儿的身世。
她的确是玄女一脉的传人,当年和合一脉大获全胜,把只剩下零星几人的玄女一脉或是杀,或是逐离,清除得干干净净。
杨霜儿的师父当年因为年纪尚小,修为又低,并没有被情丝宗里的人看在眼里reads;归田园居。她躲在秘处逃过了一劫,而且就是她要报仇,“和合”一派也更为占理
当年玄女一脉看和合一脉占据的话事权越来越重,便密谋翻身,谁知身还没翻到,就有人泄秘,被人多势众的和合一脉彻底剔出了情丝宗。
这些事杨霜儿师父亲历,临死之前也没有隐瞒,并不叫她给这一脉人报仇。她初时瞧不上情丝宗,只不过是出于两脉相争已久,彼此都有些看不过眼罢了。
因她这一脉越修炼,性情越淡,杨霜儿一直没什么朋友。这一次她就是孤身而行,才着了段鹤的道。
这一段想必是情丝宗的秘辛,连跟着胖子李的于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段鹤是从哪里得知的,竟然能选得这么准,去向杨霜儿下手。
这样算来,杨霜儿也是孤身一人,那带她去星沉宗倒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于锦闲来无事,开始翻起段鹤那些宝贝的瓶瓶罐罐。
于锦觉得没什么可以避人的,在翻看那些宝贝的时候,遇见不认识的,往往会让杨霜儿来看一看。
如此一来,又让杨霜儿对“**邪恶”的情丝宗更为厌恶:因为这些东西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迷药和春药。
而且段鹤这个采花贼做到这一步也实属了得:他居然还有情丝宗秘不传人的“沉醉不知归路”等好几种禁药
于锦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宝贝,觉得情丝宗只把段鹤此人逐出门派实在是太轻拿轻放了,如果当年被那些执法人看到他私藏的这些东西,只怕把他活剐了都是轻的
反正时间尚早,于锦跟杨霜儿几人在飞舟里无聊,没事的时候便翻看段鹤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越是翻,她越觉得,这家伙可能真不像表面上看到的只是一个采花贼。光凭她翻了一两个月都没有翻完的宝贝,他上辈子起码得是个鼠精级别的oss
这也太会为自己找宝贝了
这一日无聊,于锦又开始翻起段鹤的宝贝。这人奉行了男人一贯的懒散,什么东西都是一放一窝,难收拾得很,她只能一样一样地清理。
等拿出一块红得有些发黑的铁片时,杨霜儿突然惊叫了一声:“这东西怎么会在他那儿”
“什么东西”好奇心最强的小宝忙问道。
杨霜儿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可,可这东西它很像我师父说的,情丝宗的一样宝贝”
宝贝两个人的好奇心全被她给勾了起来,可杨霜儿又犹豫着不往下说了:“我觉得我肯定看错了,一定不是这个东西,这东西肯定不可能在他手里”
于锦被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实在是惹急了,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先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杨霜儿要来铁片摸了又摸,脸色却越来越古怪:“前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金屋娇的宝钥。”
金屋娇一听这名字就很香艳,于锦兴致缺缺:“那是什么”千万别是一屋子迷药仓库,那她现在可一点没有寻宝的心思。
杨霜儿郑重道:“金屋娇是情丝宗历代掌门最后的归葬之地”
“当”
小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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