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夫子乃是刑部尚书阎吏之,年约五十多岁,对绘画颇有造诣。
人虽然长得有些凶悍,不过为人特别细腻,短短几日就把所有学生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并且针对每个学生的性格制定教学方法。
可能是因为在刑部任职的原因,洞察力特别厉害。
栾柔拿着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画着竹子,线条流畅,一笔拉长,不带一点停顿。
“小姐。”
蝴蝶忽然俯身贴近栾柔说道,“小姐,你快看他们都在偷偷的看我们。”
栾柔低着头继续画画,她早就感觉到这些人在打量她了。
啪嗒,一声,栾柔旁边坐着的一位姑娘,毛笔掉在地上。
栾柔淡淡看了一眼那名女子,已经来书院几天了,好像第一次看见这位穿着朴素的姑娘。
阎吏之坐在上首,淡淡的看着下面坐着的学子。
“知道今天为何让你们画这普通的竹子。”
底下的学子相互对望,阎吏之静静等待着有人给他答案。
片刻后,一个柔声动听的声音淡淡道,“老师,小女浅见。”
“讲”
那女子声音清脆一字一句道,“因为这竹子寻常,随处可见,所以平时我们都不曾留心,其实仔细回想就会发现,竹子离我们真的很近,可以用夜夜相伴来形容,例如纸窗上,粉壁、日光、月影中倒影,随处可见,老师让我们画竹,是让我们多观察、多留心、多多的思考,在生活中,我们应该细心观察,留心身边的一切,才能有所成就。”
栾柔挑眉,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不出她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阎吏之点了点头,“其他人还有要说的吗。”
众人摇了摇头后,阎吏之淡淡道,“你很细心,继续努力。”
那女子抿嘴一笑,“谢谢老师,学生会的。”
直到绘画结束,栾柔带着蝴蝶走出学舍,放眼看去,刚刚那名解说竹子的姑娘,独自一人坐在树荫下,“蝴蝶刚刚那个女子是谁,你见过吗?”
蝴蝶望了一眼过去,“她啊,魏思雅,魏王家庶女。”
栾柔一愣,庶女,皇家书院可以让庶女进来吗。
好像看出栾柔的疑问,蝴蝶淡淡道,“小姐,听说魏思雅很得魏王喜欢,来这可是魏王废了好大功夫,特意求皇上恩典的。”
魏王庶女,前世她怎么没有见过,细细打量魏思雅,她长得没有魏诗澜漂亮,但是相貌也算上等,身上的衣着也不华丽,可是气质却比魏诗澜要好的多,好像是一株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别有一番气质。
“真没有想到魏王府还能养出一位这样的姑娘。”
“这个啊,就得感谢魏姑娘的娘教的好。”
“她娘?”
蝴蝶点了点头,“恩,她娘是魏王府的侧夫人杭静蕾。”
“侧夫人。”那她一定没有听过了,像这种大官家里设宴时,侧夫人什么的根本不会抛头露面。
“这名字小姐要是没有听过,那奴婢说杭秋山,小姐一定听过。”
栾柔恍然,“是书院的第一任夫子。”
“恩,魏思雅是杭秋山的外孙女,人家那书香气质可是遗传下来的,能不好吗……。”
蝴蝶在那侃侃而谈,完全没有注意栾柔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直到蝴蝶的话说完,才发现异常。
“小姐,您这样看着奴婢,奴婢会不好意思的。”
栾柔淡笑,“蝴蝶,我才发现你很优秀啊,这些事你是打哪知道的。”
蝴蝶揉了揉鼻子,“小姐,你忘记了,我可是包打听,刚刚看你在学堂上一直关注魏姑娘,所以刚刚趁着去茅厕的功夫打听了一下。”
栾柔很是感动,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蝴蝶就能做到这个份上,在想起前世蝴蝶为她而死,忽然感觉一阵鼻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
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栾柔坚定的看着蝴蝶,“蝴蝶,等你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告诉我,到时我一定为你做主,把你嫁的风风光光的。”
蝴蝶一脸感动,“小姐。”
“蝴蝶。”
俩人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在外舍大树下,有个白衣少年正发笑的看着她们。
“主子,那个魏姑娘就是皇上要给您指的正妃。”
奚贺听见皇上二字后,脸色一变目光深沉,浑身散发冷气。
一旁一枫有些心疼自家主子,因为紧紧因为一个出生日子,从小便受皇上忌讳,只能装傻来保全自身,如今皇上还亲指了一个异姓王府的庶女给主子做正妻。
“殿下,要不然……。”一枫摆了一个杀的动作。
府里如今,还有皇上赐的两名女子,明着是伺候主子,实际上是来做皇上眼线的。
若是皇上依然坚持给主子赐婚,他们不介意动动手脚,就是有些可惜,根据调查的资料魏思雅虽然是王府庶女,可是品性不错,是个良善的,就是身份差了些。
奚贺敛去情绪,目光看着栾柔所在的方向。
“不,这件事我不会如了他的意,也不牵连无辜。”他的婚事绝不让老东西插手,要选也是他自己选。
“你先回去吧。”
“主子呢。”
“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脸色有些错愕,每次他和郭星不在,主子就会被人欺负,不过今天五公主没有来,应该会没事的。
“是,属下告退。”
一枫离开后,奚贺立即换了一个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迈着长腿便朝着学舍走去。
——
栾柔和蝴蝶回到学舍,果然那些人还是见她就收声,神色闪烁,想必议论的绝不是好事。
栾柔也不想理会他们,她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现在这些流言蜚语对她来说一点冲击都没有,她可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快看她。”
“丞相府的养女。”
“养女还敢勾引自己养兄呢,太忘恩负义了。”
已经坐到自己位置的栾柔在听见勾引养兄后,抬眸慢慢看过去。
勾引栾毅,这可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除了在家里私下叫过栾毅的名字以外,她可没有做过任何僭越的事。
栾柔轻轻推了推旁边的蝴蝶,蝴蝶会意俯下身,“小姐。”
“今天看见湛佳了吗。”
恩?
蝴蝶摇了摇头,“没有。”
果然,湛佳定是在背后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