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畏不再坚持,沉着脸点了点头。
又想到之前左淇洋的那封密函,道:“你多加小心。现在宫里的情况只怕比你我想的都要乱一些。”
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句提醒,辛紫却看到了严无畏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霾,她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他一个被皇上支使到最北面的驻边将军,能听到什么宫里的消息?
他总不能直接和辛紫坦白自己安插的眼线得了消息称皇上暗中调派兵力进京,连太皇太后和皇后也被蒙在鼓里吧?
至于左淇洋那封信……究竟是否要跟辛紫提一句?
短暂的思忖之后,严无畏决定还是不要由自己开这个口,否则许多事情不是自己轻易就可以讲得清的,甚至有可能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以左淇洋和辛紫的交情,他若真的想让辛紫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必定会自己想办法联系上辛紫,那就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插手了;而他若是始终没有透露任何消息给辛紫,那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安排在,他不过是受人之托放一个朋友通行,又何必交浅言深和她讲那些未必就真会发生的藏在他心底的顾虑呢。
想到这里,严无畏收敛了心绪,冲着辛紫笑笑,道:“没什么,随口一提罢了。”
辛紫点头,不再多问。
因为想着三人还要连夜赶路,严无畏不敢多留,匆匆吃过饭,便送了三人离开。
晚饭期间严无畏命身边侍从赶去布置的马车已经候在了酒馆门外,三人见状都吃了一惊,辛紫忙上前婉拒,严无畏却坚持道:“你们日夜兼程,一路骑马你的身子肯定吃不消的,若是真的路上累病了,只怕连个医馆也不好找,更不要说中间可能耽搁的时间会更久了。这是我们平时运送重要物资时候用的清油车,最是轻便,不会比你们骑马慢多少,却可以省去不少骑马要耗去的力气。你这一趟进京,若是见到了我母亲和太皇太后,我还想劳烦代我向她们问声好。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从我这里过去,不曾留宿也就罢了,却仍旧让你们三人三骑这么走了,母后怪罪下来,可就不是这一辆车这么简单的事了。”
话已至此,辛紫自然不好再推辞,再三谢过,收下了马车,正要驱车离开,严无畏却又拦下他们交给辛紫一分文牒,道:“一路上到了驿站只管报上我的名字,自然会有人为你们更换马匹,招待你们歇息。”
辛紫心中感激,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把这份情谊放在心里,想着到了西京加倍偿还在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身上。
正如严无畏所说,这清油车车身很小,里面仅能容纳两人促膝而坐,因着短小精悍,行进速度丝毫不比骑马要慢。辛紫三个一人骑马一人驾车一人在车里休息,这样三人轮替着一路走下去,除了中途需要在驿站稍作休整之外,一路上并不作任何停靠,竟是比预期要快了一倍。
离开龙尾谷第三日,辛紫坐在马车里,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夕阳看着手上的西由地图,估摸着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不足三日便可以经由皋祥镇到西京了,辛紫嘴角就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漫漫长路总算快要有个尽头了,不管那尽头等着她的是闭门羹还是热情的接纳,她都早已经在心里有所准备。
正这样想着,马车突然一顿,辛紫一个不防备险些摔了出去,待她坐定正要掀了门帘出去,就听到竹本的声音传进来:“姑娘当心,暂时留在车里,不要出来,外面有我和黎元看着。”
辛紫当即明白路上出了事,只好乖乖收回手,坐在车里大气不敢出一下,这个时候她只能尽量做到不给竹本和黎元添麻烦。
一时间车厢内外都静下来,只有鸟叫和虫鸣不时从路边传来。
几息功夫过去,突然一阵刀剑撞击的清脆声响传过来,接着就是竹本从马车上跳下去的动静,伴随着黎元策马朝前去的嘚嘚声。
可短暂的兵刃相接的声音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辛紫一颗心悬在那里,眼看着从窗外透过来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快要入夜了,依旧没有等来竹本和黎元的消息。正犹豫着要不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一探究竟,身边的门帘突然被掀开,惊得她一个转身朝后连退了几步直到身子贴上车厢壁退无可退,这才怔怔坐在那里,睁圆了眼望着车门方向。
就看到透过车帘一张熟悉的脸有些局促地探了进来,低声道:“姑娘受惊了。”
“邢大哥?”辛紫许久才回过神来,笑容就在她脸上绽开来,她三两步跨出车厢,恨不能朝邢福扑上去,但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这重逢的喜悦,一双眼弯成月牙看着邢福道:“你怎么在这里?东原朝廷没有为难你吗?还是说邢大哥你是从东京逃过来的?路上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邢福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且随我离开,我们先摆脱了刚才押送你的那两个人再细说。”说着就抬手示意辛紫随他离开。
辛紫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邢福误会了黎元和竹本的身份,笑着摇头道:“刚才的那两个人不是押送我的,是一路护送我过来的。”
邢福闻言双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姑娘当真?那两人我有印象,都是唐府的人,只怕是受了那唐嘉善的指使才会跟着姑娘的,姑娘莫要上当受骗才是。”
辛紫知道邢福是真心替自己着想,心中一暖,笑着摇头,正要解释,就看到竹本和黎元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慌慌张张赶了回来,看清来人是邢福,一时间都愣住了。
邢福见两人靠近,却是不由分说提刀上前就要劈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