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榕啊,小池可是你的侄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刚从看守所里出来,亚池的母亲纪雪一见到小姑子,顿时忍不住眼泪,几步上前死命抓着亚榕的双手,激动道,“你不是这个剧组的导演吗?难道你一个导演,还怕他们几个演员?”
亚榕听着这话,面色发苦。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不错,可那也只限于电视剧圈子里。至今她连一部大荧幕作品也没有执导过,哪来的底气去跟全世界满地都是粉丝的洛阳夫妻叫板?
再说那位王女士眼神里透出来的意思,真的只差没直说,让她赶紧从剧组卷铺盖滚蛋了!她冤不冤?!
说起来这事儿会闹得现在这么僵,还不都是这位好嫂子的功劳?!
现在倒是想起她这个小姑子了,以前让她别这么宠孩子的时候,她听了吗?刚才让她冷静别闹的时候,她听了吗?!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想起来亚榕就觉得肝疼。
王雅欣还有玫子公司派来的保镖律师等一干人等,在事发的第二天就先后抵达了沄城。洛舒将各项事务与他们交接后,就带着弟弟和两位助理如期前往首都了,恰好与她的哥嫂错过。
起初,她哥哥亚樟听从了她的劝告单独前来,等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虽然也觉得理亏,但也并没有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只是想要靠钱私了。却谁知对方态度强硬,根本不稀罕那么点钱,坚持法办。
这顿时就让他们兄妹两为难了起来,不过双方都是有些年纪的中年人了,并没有撕破脸,还维持着礼貌的态度试着谈判。
可她这溺爱成狂的嫂嫂,竟是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儿子出事的消息,就乘她丈夫之后那班班机,气势汹汹地就冲来了沄城。
此女甫一出现,直接挑起战火,才刚听到儿子在看守所,立刻不再过问其他,出口成脏将王雅欣几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其用词之粗鲁,亚榕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没脸去听。
她实在想不通,当年也算是个高学历职场精英的嫂子,为什么会在做了十几年主妇后,就完全变了个模样?究竟是她婚后的家庭生活太可怕,还是她所出身的那个粗鄙的家庭印在她身上的言传身教,终于得到了释放?
不过她无需再去想通这些问题,只需知道,这事再无法善了。
之后,对方就中断了与他们所有的协商,直接表示了“无需再谈,法庭上见”。
亚榕只觉的心好累。
终于明白了网上说的“猪队友”是个什么意思。
半晌,她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想最后尝试一次跟人好好说理:“大嫂,我是导演没错,可人家不是什么普通的演员!洛洋和莫琅夫妻两个,在娱乐圈里的声望和影响力,哪里是我一个小导演能比得上的?!小池他对这么小的孩子行凶,本来就是我们理亏。你换位思考下,要是当年小池五岁的时候,有人这么对他,你能放过那人么?”
当然不能!
纪雪想,但这能一样吗!
别人家的小孩儿算什么东西?她儿子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宝贝!
她又哪里会不知道小姑子说的都是事实?即便她这些年几乎都围着儿子在转,不关心这些旁的,可自从儿子进了娱乐圈后,她就立刻把圈里的许多事都打听了个大概,也知道这两个名声斐然的国际巨星影响力非凡。
可他们厉害就来欺负她儿子?!不就是个五岁的小娃吗?
“小孩子打闹一下没个轻重,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较真吗?!”
“不.是.故.意.的?”亚榕听到这话都快绝望了,视频里拍得那么清楚明了,她嫂子还能这么颠倒是非理直气壮,她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么多年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真正认清这个被哥哥娶进家门的女人。
以前只觉得她宠孩子有些过,可如今才发现,根本就是是非不分!
奈何对方早已听不进她的话了,一拍脑袋,就又跑去跟几名警官扯皮。
可警官们给她的答复却很不乐观。
几乎可以说,只要那姓洛的一家坚持,她儿子就必定会成为一名少年犯,别说自由,连前途都很可能会搭进去。
这让她如何能忍!
纪雪的眼神里透出了些疯狂,她有些神经质地抬头看向亚榕:“那些名人不是最怕坏名声吗?要不我们就败坏他们名声,然后要挟他们?”
“大嫂!你可别再添乱了!”亚榕也快崩溃了,要是再让人瞎折腾下去,她这妥妥的是要被踢出剧组的节奏啊!为了个拎不清的侄子,她可不想赔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名声!
大哥倒是潇洒,说要办手续缴费,就把嫂子就这么扔给她,她根本对付不了好吗!
还有没有点兄妹爱啊?!
纪雪听到亚榕几乎哽咽出声的答复,却是柳眉倒竖:“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把侄子放在心上!要不然我家小池那么乖,就是在娱乐圈里的这几年,跟妈妈说话都少了!肯定是被你带坏的!现在他出事了,你倒是撇得清!我告诉你,你别想!”
说完她狠狠推了亚榕一把,蹬着高跟鞋直接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亚榕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一抬头就吃了一脸的汽车尾气,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嫂子刚才说的话,简直目瞪口呆。
合着她处处照顾这不省心的侄子,反而还成了坏人了!
简直,简直……!!!
“你嫂子人呢?”亚樟办完事出来满脸疲累,却只看到妹妹独自站在路边,不由皱了皱眉。
“……哥,我觉得大嫂情绪有点不正常,怕是要出什么事。”亚榕捂着胸口大喘气,一边生气一边被心中的各种可怕猜测给吓到了,几乎要站不住,恍惚了一会儿,才虚弱道,“她自己拦车跑了,哥你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么?”
亚樟:“……”多年来他与纪雪早就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两人完全就靠着责任维持着这个家庭,平日里他忙碌地连儿子都没空关心,哪会知道那个名为“妻子”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也同样有不妙的预感,这可要怎么办?
两人站在萧瑟的风中,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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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舒花了一晚上把弟弟给哄开心,一夜好眠,洛然总算走出暴力阴影,又恢复了哥哥面前爱撒娇又粘人、别人面前腼腆又难亲近的两面派嘴脸,让洛舒连带着许铎秦越都松了口气。
下午四人坐上飞机,由于剧务大姐主动开口帮忙,他们之前委托的剧组订票,所以座位只是普通的经济舱。
只坐过几次飞机的洛舒倒是不觉得有太大的区别,飞上云端这事本身就够神奇啦,客舱条件反而显得无足轻重。至于年幼的洛然,就更不会去在意这种事,靠在哥哥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会儿,正好就到了晚餐时间。
这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餐菜式,颇有些混搭的感觉,既有极富有文国特色的经典炒菜,又有西方国家常见的乳酪西点,让洛舒觉得颇为新鲜。
多年来,无论是在洛承山还是在外,都有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营养健康的同时,他几乎没有机会尝试这些西式菜色,连面包都几乎没有碰过,此时便颇有兴致地一一尝试起来,甚至还在两位师侄不赞同的目光下,跟空乘人员点了极小的一杯红酒来尝试。
眯着眼喝了一口,感觉,似乎不坏。
就在他试着品评的时候,却听到隔着条走道的座位那边,传来了几声嗤笑。抬眼,就见到几个肤色有些深,眉目更深刻些的男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嘀嘀咕咕起了没人听得懂的鸟语。
秦越与许铎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对方毕竟是外国人,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懂,只能忍着气不去理会。
可洛舒却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据他所知,当年的琨虞国,早在整个东洲被西方列强侵略那会儿,就被灭国了。却没想到,琨虞的官话,至今还有人在用。
在他上辈子,琨虞可是跟云国交战过好几场的,关系时而友好时而紧张,折腾了百多年!
他在礼部供职那会儿,为了方便接待来使阅读文书,就自学了琨虞话。
如今倒是又有了用武之地。
“哼,文国的人真是一群土鳖!”
“嗤,就是,看那俩小孩儿,一看就没见识,一顿垃圾到极点的飞机餐,还吃得津津有味呢!”
“呵,还有那烂酒,居然还当宝似的。”
“哎呀你们何必嘲笑人家,小破孩儿估计连酒滋味都没尝过呢,给他几滴中档酒,就觉得人间绝品了哈哈哈哈!”
“老四说得对,要说这西餐,哪是文国这群没有格调的土鳖能理解的!”
“哎,不过这道菜有点奇怪啊,是哪个国家的菜式啊?x国?还是y国?我好像没见过。莫非是哪位大厨新研究出来的菜品?味道还挺不错!”
洛舒瞄了一眼说话这人所指的那道菜,险些喷笑出来,幸亏忍住了。
那道菜不是别的,正是配制晚餐里唯一的一道文国炒菜。
摇摇头,他顿时觉得无需去和这些亡国之民多计较了,太掉价。
无视这些人,他便学着自家埋头苦吃的弟弟,专心将眼前的食物扫荡干净。
等餐盘收起,洛然带着耳机看起了机载电视里的动画片,洛舒则仰起头闭目养神,打算微微打个盹儿。
谁知那边又飘来了叽里呱啦的对话。
“唉,也不知此次文国首都之行能不能顺利。”
“放心,上国的那位早就跟我们保证过了,文国这次无论是那几队胜出,成为世界大赛的参赛队,他都有办法让他们彻底倒在第一轮!”
“哼,文国当初窃学我琨虞诸多武学,才风光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是时候让他们尝个教训了!”
“对!听说上国早就找到了内应,这次的事肯定能成!到时候,上国获得冠军,我们琨国肯定能得到第二!”
“哈哈哈!”几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而洛舒倏然睁开了双眼,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神色。
这是在打这次武学大赛的主意?
还有,窃学?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