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日陪着红果大婚的饿鬼,听王莽大哥你入了佛,却还是惦念先前犯下的错事,所以来此处见乔娇?”清莲本就长相平淡,多日不见脸却瘦得如被刀削,深深的眼眶下一片青紫。就是因为太瘦,所以她挺起的微微隆起的肚子很是明显。
“清莲施主,你得对,我是来了却前缘的。”
“一个饿鬼都能放下恶念修了佛,真是让我吃惊。”清莲口气中有丝丝无力,手掌轻轻抚摸隆起的腹,眼中除了怜爱还有痛楚。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碧落口气清淡,动作虔诚,可心中却在冷笑:瞧瞧,一个个都要入了佛祖怀抱,难道修了佛就能斩断一切,忘情忘爱?
碧落没有再管清莲的声声叹息,转脸注视着一旁的乔娇,而乔娇被碧落一探,有些仓促的从藏缘身上收回视线,这动作又引得碧落一簇眉头。
“乔娇施主,那日天王大婚的事,请你原谅。”碧落合掌对着白衣的乔娇一弓身,眼睛盯着乔娇的裙摆。裙摆下的脚向前一步又突然停下。接着耳边传来乔娇的斥责:
“你怎么还有脸来?!凭什么我要原谅你!那日我被红果夫人惩罚的还不够?你凭什么来道歉。”乔娇果然愤怒又激动,火爆的脾气轰隆隆的就发了出来。
低着头的碧落眉头挑的很高,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明了。碧落直起身子摆出一张淡然的笑脸道:“南無阿弥陀佛,乔娇施主不原谅我也不强求,毕竟我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乔娇皱起眉头,听着碧落含糊的话突然不做声。
“可怜那些五彩鱼。”碧落又出了声音,黑色的眼睛对上乔娇的脸庞。
“是!你将那五彩鱼弄死了!”乔娇又厉声大喝,手一指,向着所有人诉碧落的“凶狠”。
“如今看施主如此,我便放心了。”碧落眼睛一转,头又垂下:“那日我该将你睡在偏殿的事情告诉红果夫人,否则你也不会受到责罚。如今更要告诉您,你的肚兜让我藏在了偏殿的枕头芯里。那日,我确实过分,将您的贴身衣物抢去,我在此再次向您赔罪。”碧落着又貌似真诚地弯腰低下身子。
在碧落的视线范围之内,乔娇的白色裙摆左右抖动,最终步子向后一退:“你是来道歉还是来挑衅?若你是真心实意的道歉为何还将这私事出来!你这个带着人皮的**!”
最后一句话,显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清莲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往日曾经粘着自己的女孩如今口出下流的话,哪里还有该有的分寸!
“乔娇,你那日真如她所言,在偏殿脱光了衣服睡在房内?”清莲身子也不稳,口气冷冽的如三月寒风。
乔娇沉默半晌,扭头不答。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该的我都过,该有的歉意我也表达,以后的日子我将潜心修佛不再作恶。今日也谢过李广和王莽二位施主。”碧落转脸对着藏缘轻轻着头颅,示意可以离开。
“阿弥陀佛,看来她的尘缘已了却差不多,各位施主,我便带她离去。”藏缘向着李广示意,李广毫不迟疑便让王莽送乔娇和清莲先行离开。
看他们走远,李广转过身子满脸的疑问:“藏缘法师,我没看懂也没听懂,这修罗女到底演得是哪一出?!”
碧落缓缓走到回廊,坐在琉璃长椅上托着腮,眼睛骨碌骨碌的直转:
“李广大人,这乔娇是不是自后果送回鬼道后就不太在这种宫娥玩闹的地方出现?”
“哼!”李广轻哼一声,本不想与碧落答话,一转脸却迎上藏缘认真的脸孔。李广无奈,只好回答:“我与王莽同样守门,按王莽的性子会时常混在宫娥里面,往日他倒是对乔娇那娇纵丫头挺多担待,所以也时常抱怨一两声。不过若细想起来,自从红果被遣走,确实听王莽过那丫头变得不爱话,见他能躲就躲。”
“李广,既然我承认我是碧落,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今日为何要见那乔娇。”碧落的眼睛落在李广身上又问:“藏缘救过你?”
李广差被口水呛死,他正竖着耳朵听答案,无奈那气女子又将不相干的问题抛向自己。
“是,我和王莽的命都是他救的。我不信你,也要信斑若苦天王。”
“好!今日我带藏缘来一是好进门,二是好赌上你们的嘴。我下面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只是让你多留个心眼,其他一概不许与他人提起!”
“红果没走,乔娇就是她。”
“你什么?怎么可能!那是只浑身长毛的饿鬼,早就被我和王莽扔到了那河水里,她怎么成了乔娇?!”
“很简单,她穿的不是猪皮衣更不是带着猪皮面,而是直接穿了乔娇的皮囊!”这才得通!这才得通!乔娇就是红果!红果就是乔娇!
“你怎么知晓的!”李广怒气冲天,他已经信了,但是他还是要问碧落是如何看出其中的破绽!
“今天我来本是想探探乔娇的口风,看她是不是和红果还有联系。但是一见面,她倒是盯着藏缘不放。一个人盯着另一人不放,不是看上了就是在认人!她那眼神可没有意乱情迷倒是像在回忆。若我没猜错,红果当初只见了藏缘一面!那时藏缘一把念珠打在她的斑羽上,所以红果一定记得藏缘的样子。”
一旁的和尚头,他当然记得当初在柳巷内遇见红罗刹的事情。
“她开口对我的第一句话,你们还记得?”
李广茫然的摇摇头,而藏缘却目光了然。
“她对着我就破口大骂,她,那日我被红果夫人惩罚的还不够?你凭什么来道歉。”碧落呵呵笑了起来:“只是可惜,那红果夫人四个字露出了马脚。我记得乔娇倒是挺恨红果,这红果夫人的称谓倒是恭敬地很!你对一个人恭敬是为何?不是两个人早就乘了一条船,就是入戏不深,所以自然会避开骂着自己的字眼。”
“所以,从这两件事,你开始猜忌乔娇是红果所扮?”李广恍然大悟,他倒是没注意过乔娇早就被人替了去!
“只是猜忌,所以后面我又试了两次,最后才笃定,真的乔娇早就被红果挖心剖骨!”碧落有些疲倦,靠着身后的长椅舒展了背脊:
“当初真的乔娇让我用五彩鱼吓得半死,一听到五彩鱼便会作呕。而刚才那位,不会!并且她的回话也含糊不清,显然是想避开我的问题。不过大婚那日乔娇确实偷偷睡在了天王的偏房中,并且我也将此事告诉了红果惹得红果将乔娇教训一顿。”
碧落见李广又一副震惊的模样,便摊开手继续:“只不过,乔娇那天是穿着衣服憩。”
“你用肚兜来试探!”李广是明白了。乔娇偷偷睡在偏房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却不知道细节。碧落故意捏造抢走肚兜的事情,引得不知实情的红果顺口接话。若是真乔娇定会激烈反驳,而假的却没有。
“你既然知道了乔娇已死,就不要大肆声张禀报天帝。”
“为何!那饿鬼杀我天人!她罪孽深重,报给天王天帝惩治都是合着情理程序!就算我现在亲手宰了她这杀生的报业也不会算在我头上!”李广暴怒,提起宝剑就要冲出去。
“因为帝释天早就知道,并且还赐她仙池泡澡,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维持这幅天人皮囊!这样他将红果放在身边也不会惹人奇异,并且他还吩咐红果去凡间,故意挑衅我,告诉我鬼柔已被控制。而我思量的越多,便会深陷在帝释天的计谋里。"
帝释天,绕了一大圈我才将你之前的伎俩想得明白,可这之后的局你要做什么,我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只是为了得到我?还是为了伤害毗摩质,得到修罗道的大权?
“怎么会!天帝虽然阴晴不定,但你他能容忍饿鬼涂在同族,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了,信不信,都由你。我只是让你长个心眼儿。”碧落站起身子,将僧袍抚平。一扭头对着藏缘道:“藏缘,红果和帝释天的关系我已经弄清,那和鬼柔接头的十有**也是穿着乔娇皮囊的红果。只是我还想知道帝释天拿了什么条件和鬼柔交换才许诺帮她?在鬼柔的事情未了结之前,你的两清,我可不与你算作数!”
藏缘已经道不出所以然,如今牵扯到帝释天,早已不是一个鬼柔能够了结。他能料想到,碧落身后纠缠的还有多少麻烦!
“你还是回修罗道罢,鬼柔也好帝释天也罢不要去管。这中间牵连太多,因果越多,报应越大。”藏缘看着碧落,他只能劝她不要再插手。就如当初自己对碧落所:“本就非人间凡物,何必惹尘埃!"